我同清和飞快地又戴上面巾,听着那阵又尖又细的嗓音离我们越来越近,相视而看,目色皆变得警惕起来。

    一旁的树林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我握紧手中的溢彩剑正欲扬起,清和靠近几分,手轻按在剑身上。

    “原来你们在这里呀!”

    我俩闻声回头,身后果然是那张密布着麻点的脸。

    “黑煞小兄弟,红煞小娘子,你们夫妻俩可让我好找!”麻尖儿对着我们呼出长长一口气,焦急的面色也松懈下几分,除此之外他毫无异色。

    警觉感仍萦绕在心头,我凝视着他的双眼,语气柔和地问道:“麻尖儿大哥,你酒醒了?”

    “酒?”麻尖儿脸上一愣,立马反应过来,眼中浮出些羞涩之意来,“醒了醒了!明明不胜酒力还如此贪杯,也不知道我喝醉后可有胡乱说些什么话,让你们夫妻俩看笑话了……别介别介!”

    他双颊温红,颇为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笑起来。其间清和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双眸中露出一丝不确定。

    “啊!”麻尖儿忽然又大叫起来,眼色变得慌乱,语气也急切起来,“我差点忘了,你们夫妻俩有没有哪里不适?”

    未曾想到他会这样问,我同清和皆有些懵然地朝他摇头。我问他道:“麻尖儿大哥问这话,可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我倒还好。就是破庙中有几个弟兄醒了,都四肢无力,脸色发青,像是在睡梦中被人下了迷药一般。反正情况不是很好……”

    他说着说着望向我们的双眼慢慢眯起来,语气中暗含疑色,“刚才清醒的就只有你夫妻俩,你们……”

    麻尖儿话语一顿,脚步向后一退,嗓音变得更加尖锐起来,“我还没问你们,大半夜的,你俩跑到这荒林里来干什么?”

    质问声紧逼向我们,清和往前一步,不紧不慢道:“我也正要说此事,不知何人往庙中放了迷烟,我跟娘子一路追踪至此。”

    “那可有追查到究竟是何人?”

    “没有。”清和面不改色地叹出一口气道,“好巧不巧,大哥一出声,那人就发现了我们,溜得比兔子还快。”

    “看来这歹人早有准备。”麻尖儿缩起脖子,面色讪讪地往前一步,接着又正儿八经道,“眼下还有一个更棘手的事。我记得红煞小娘子精通些医道,正好能帮大家伙儿看看究竟是中了何种迷药。”

    说起医道,我虽有个享有“医仙”美名的天才师弟,但自己连半吊子水平都没有,岂敢大言不惭地给人治病?可是如今我蒙着那块红布,便是“红煞”的身份。凭借麻尖儿醉酒时的表现,我总有预感,他那双暗含深意的眼睛应该已经看出了什么猫腻。而他却看破并不说破。

    许是即将到了破晓之际,荒林周围徒然生出了些白雾,四散的夜鸟也飞回到了林间。出了荒林不久便看到了那座静静伫候的破庙,泛黄的窗纸上透出一点昏黄的烛光。

    麻尖儿一路上步履匆匆,脸色急切,紧抿着嘴巴少有话语。直到快走到破庙时,他倏地止步皱起眉头,“好安静!”

    我跟清和也顿住脚步,细细打量着那破庙。比起将被黎明笼罩初露生机的树林,此时此地,这里确实太安静了些。破庙仍沉浸在黑暗中,四周不见一丝风吹草动,即便是那抹昏黄的光也透着几分幽意,仿佛深陷在一片死气中。

    “奇怪,我临走时好几个弟兄都醒了,怎么不见一点声音?莫不是……”麻尖儿担忧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