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堂内人越来越多,山东士族以孔家为首,几乎各大家都派了人来。大多数人穿着素白麻衣,是来吊唁孔胤植的;也有人身穿常服,摆明了就是来看事情走向的。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士大夫,聚在一起也不吵闹,递了名贴,进了孔府之后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若有人觉得自己身份够高,便上前与左经纶寒暄两句,表明自己的立场。

    “老大人,多年未见了。”孟宏益上前对左经纶行了一礼。

    两人寒暄了几句,谈到京城失守、先帝驾崩,再谈到孔胤植身死,各自唏嘘不已。

    闲话说过,孟宏益终于将话题扯到正事上来,长叹了一口气,道:“若说胤植兄与虏寇勾结,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更何况这等大罪也没有不问而斩地道理。莱国公此举有违法度,老夫不论如何也不能信服……”

    左经纶老眼一眯,眼角边的皱纹愈发有些深了。

    他在京城就想过要分田,那时候他还是当朝首辅,做到最后也是一事无成。

    此时看着孟宏益那正气凛然的表情,左经纶自然也明白对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无非是“别来动我的利益”。

    “老夫也是昨日方至曲阜,各中原由尚不了解。”左经纶缓缓道:“但你们放心,虢国公不是没分寸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山东这地方别乱起来了。”孟宏益恭顺地点了点头,在左经纶下首的位置缓缓坐下,嘴里嚅嚅着叹道:“远来是客啊……唉,年纪大了,坐也坐不稳……”

    左经纶抚着长须,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山东这地界,各大族才是主人,齐王再怎样也只能是客人,敢动我们,我们就让齐王坐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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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炎彬坐在右边中间的位置。济宁孙家虽富,在这样的场合里声势名望还不算最高的一批。

    孔家大堂太大,隔得远,孙炎彬并不能听清孟宏益和左经纶在说什么。

    但不用听清,他猜都能猜到。

    无非还是那么一回事,提醒左经有纶,让王笑知道山东大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些人搞来搞去无非还是那些手段。

    孙炎彬还知道昨夜不少大家族之人聚在一起商量,做好了布置,打算今天狠狠威慑一下王笑。

    可惜,他已经收到消息,昨夜自己派出去的刺客虽然死伤惨重,只有两人回来。但,事情已经得手了,王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