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站到了楼顶的边缘,俯身往下看去。

    琉璃瓦上立着一个倾斜的小锅盖,要将身子探出去很多才看得到公路。

    在愈渐昏暗的光线中,反着光的白色水泥公路最是显眼,甚至亮得有点不真实。有一条狗迈着欢快的脚步从上边走来,往街上走去。有几个老太太坐在斜对门的屋檐下聊天。有个大叔抽着烟也沿着街走,黑暗中能见一个猩红的亮点,随着他的吸气变得更亮,转瞬又暗了下去,遇见熟人,他会停下来打声招呼,声音分贝很高。

    对门的路灯亮着,有蛾子绕飞。

    这是乡村的夏天。

    周离从中窥探到了儿时的回忆,只可惜没有看见萤火虫,记忆中盛夏的傍晚除了在天空嬉戏的燕子、烦人的蚊子和飞得扑扑响的蝙蝠,还应该有莹绿色的光点才对。

    可能是月份不对?要六七月吧?

    但愿如此。

    下方传来了二伯的喊声,叫他们下去吃西瓜,大家都下了楼。

    西瓜是晚饭时才买的,一辆三轮车运来的,听见叫卖声,二伯出去挑了几个大的,紧急放冰箱里镇了一下,多半用处不大。

    果然,西瓜只有一点点冰。

    倒是很甜,沙甜。

    一口下去,真当是入口即化,沙质的果肉和丰富的汁水充满了嘴巴,甚至顺着嘴角流下来,周离的白体恤的领口处很快多了几点浅红的印子。加上先前在楼顶的所见所闻,他总算在五月的第二天感受到了夏天的味道。

    并且比往年感受得更清晰。

    吃完西瓜,青春正盛的少年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玩到深夜才睡去。

    夏天本身就是属于青春的季节。

    5月3号。

    早晨他们依然去钓小龙虾,下午楠哥则带着他们去河边烤了烧烤,在河滩上抓了很多螃蟹。

    河滩上的螃蟹好多,随便找一块石头,将之搬开或者抬起来,下边的螃蟹立马便惊慌失措的四散开来,数量极多,能捉到多少全看个人本事。

    楠哥捉螃蟹的画风和别人不一样。

    螃蟹夹人很疼,其他人都是选定一只大的,或者离自己近的,小心翼翼的摁住它的背,让它动弹不得之后,再捏着它的背壳把它拿起来,这样它就夹不到人了。而楠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把抓过去,讲究个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抓好几只,捏得紧紧地,不给它反抗的空间。

    槐序的画风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