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后罩院里伸长脖子嗷嗷待哺的闻晏收获两个干巴巴的白面馍馍。

    不及他纠结太久,阿圆已经转身就走。

    他以为人家那是害羞,可阿圆只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其实若是拿出对待月牙儿时一半的耿直和钝感,这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在自以为是的误会中越陷越深。

    可无奈闻晏早已甘之如饴,甚至早忘记了当初自己的心意,不过只是想着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而已。

    他宁可夜半饿得肚子咕咕叫,也还是将阿圆送来干巴巴的干馍小心翼翼收藏了一半。

    所幸年少时被训诫的时候经常被关小黑屋,即便在这样空荡陈旧,四处都是蛛网和灰尘的破屋里过上一晚,三公子也能习以为常。他只是一贯睡得不那么踏实罢了,绝不是因为周遭环境不堪。

    等到翌日天明,他又是早早就醒,拨开依旧浓重的晨雾守在原地。

    仿若这样无事可做的监/禁,等待着阿圆的投喂便成了他唯一的期盼。

    可打破清晨寂静的匆匆脚步声越近,来者再一次不是他所等待的那个人。

    雪莲面色憔悴得厉害,比起当初衣不解带伺候重病中的三姨娘那时候眼底乌青还要更甚。她苦着一张脸,走过来时也有几分草木皆兵,乍乍惊惊,再拽着窗棂时恳求的哀切表情,不知道还以为她与三公子处境掉了个个儿

    ——被关在后罩院里的更像是雪莲,而非闻晏一般。

    “三少爷,三少爷,就当是奴求求你,你就应下了吧。”

    他只是冷眼看着雪莲,不等对方控诉,却也觉得自己实在冷情冷性。

    要不然何至于打小相依为命的院中人痛哭流涕,他仍旧不为所动,甚至看着那张脸,听着她泣不成声,只觉得越发腻烦吵耳。

    哪怕雪莲说昨日听说了老爷被府衙的人带走关了起来,又说三夫人得知之后本就虚弱的身子彻底不济一下子倒了下去,一夜间竟倒退到了几年之前那般卧床不起的状态,他也心无波澜,甚至凉凉道:

    “我还不知道,原来母亲与那老头儿这般情深意切,已经到了一体同心的境地。”

    雪莲想不到他会这样油盐不进,婆娑泪眼直愣愣看着闻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半晌,她才接受了现实,面目狰狞地咬牙切齿:

    “幸好奴听了三夫人叮嘱,没有眼巴巴拿着钥匙就来开门放你出去!她说你冷血无情,奴本还不信,没曾想,果然知子莫若母。既然如此,奴便将三姨娘的话带到!”

    窗后的少年睫毛颤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原来母亲早就拿到了钥匙,却打算关他直到他松口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