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当年在济北参加诗会,除了那句‘桃李莫言岁寒心,草木何求美人折’,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赵宜芳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蓬莱,而谢师也想到了,可她嘴角撇了下,“都是年少意气之说。”

    “非也。”赵宜芳制止她,“我当时年纪虽幼,可记得清楚。打那时候起,也才认定了,谢师这样的人才是我欲结交和鸣的。”

    那时十七岁的谢蓬莱听着满室的浣纱采莲、花满春厢,叹了句,“句是好句,词是好词,可惜和你我一般,不过是落入了男子的窠臼,滴进了文人的杯盏。”

    “你说,不求落笔超群英,但以我心写女史。”赵宜芳专注地看着谢蓬莱,见她似拼命忍着喉间眼底的震动,那滴泪终究没落下,而化作两眸内的钦服欣慰,“没想到殿下还记着。”

    “你写的也好,你徒弟写的也好,沙海里外任何人写的都罢,我就是要空出这间交付谢师,收藏这世间女子的功绩事例,我祖母商王不值一笔?白芷白将军不值数页?打小儿侍读给我讲史,那里头盗贼游侠都未曾缺,记女子几何?昏君无数都入本纪,千年万载只有吕雉、则天入了。”赵宜芳说到气头时唇瓣颤了颤,眼中满是不服。

    谢蓬莱起先只当她从小置闲优游,赵家子孙又多骄逸。和锦王同游三州后渐渐觉得她志操非常,今日这份“薄礼”已经让她心折,锦王的志向更让她心头激荡。她只能拱手弯腰,“谢某谨领此职。”

    赵宜芳伸出双臂拉过她两只手,暖呼呼地熨着谢蓬莱的掌心,“还有,你得给我讲史。”

    谢蓬莱哑然,“这……我只是区区一个举人。”

    “我等了十几年,也没等到第二个人说出合心意的话来,就是状元来讲我也不听。谢师,我只要你。”赵宜芳眉间含烟,眼里羞赧悄然一现后抬头看谢蓬莱,“怎地?给我讲史委屈了你不成?云白鹭那癞鸟儿你都收了,本王哪里寒碜了?”

    手心还被锦王紧攥着,谢蓬莱低眉想了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想逃出锦王掌心的那一抽却被对方察觉,赵宜芳蛮力全使出,一把劲儿摁住了谢蓬莱,“你以为你手心儿多软乎?糙得慌。”说话便甩开谢蓬莱的手,转身先走出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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