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大竹峰。

    夜深人静,只有远处随风而来的竹涛声,在夜空中轻轻回荡。灯火早已熄灭,大竹峰的弟子们也都安息了,只有守静堂的后边,还有一盏孤灯,兀自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夜风轻送,有一丝凉意,从开着半扇的窗口里吹了进来,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也把屋子中间桌上的那盏灯火,吹得有些摇晃,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伸了过来,挡住了风,火光很快稳定了下来,重新开始发出光亮。苏茹有些慵懒地坐在桌旁,夜已深了,她却没有什么睡意。

    屋外的风,还是不停地吹着,打在门窗上,不时地发出轻响。苏茹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子边上,却没有马上关上窗户,而是向着窗外看去。

    苍穹如墨,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她凝神倾听,只是在这深夜的风里,却没有她想听到的声音。

    苏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一丝苦笑,悄悄关上了窗户,回身重新坐回到了桌子旁。她与田不易都不是看重奢华的人,这卧室里摆设的什物也不多。此刻桌子之上,除了一个布包之外,也只有一面小小的圆镜。

    她将那面圆镜拿了过来,那面圆镜中出现了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秀发如云,肤若少女,不见有一丝皱纹。她与田不易夫妻合籍,修行了几百年,才有了这份道行,容颜常驻。

    看了半晌,苏茹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小圆镜子放在了一边,将一边的布包拿了过来,打开了它。

    里面却是一些最普通的东西,一些针线,一块布料,还有剪刀、粉擦...凡俗世间,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都有这些东西,好为自己的丈夫、孩子缝衣做衫的。苏茹轻轻地拿了布料,穿针引线,借着那盏灯火,细心地缝制起来。

    一股冷风,顿时冲了进来,桌上的那点烛光,登时被这股大风给吹灭了。

    “啊!”

    一声轻呼,苏茹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手指尖上,传来了一阵刺痛。以她的道行修行,居然会被一根小小的缝衣针给伤了手指,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起来。只是不知怎么的,此刻屋中黑暗一片,被这凄冷夜风一吹,苏茹的心情便有些凄然起来,像是心头堵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她叹了口气,放下衣物针线,走到了窗边。窗外的景色依旧,只是往昔无数次曾和她一起看这一切的丈夫,已经离开很久了。

    天亮之后,或许应该再打发大仁他们几个下山去找找吧,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苏茹心里这么想着,眼前掠过田不易的样子,心头一阵担忧。

    夜色正深!

    她凝望着夜空半晌,嘴唇轻轻颤动着,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半天,她默默低头,幽幽叹息了一下,重又关上了窗户。

    屋外,风仿佛又疾了几分。

    狐岐山,鬼王宗。

    同样的深夜里,也有人无眠,只不过心境或许是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