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穆华夏去看了吴阳,在那个窝棚一样的屋子里,二十多人乱乱哄哄地挤在一起,纵是这样,穆华夏一进屋还是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吴阳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能看出处理得很匆忙,而且用的是破旧的布头,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这种包扎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为了给吴阳尽可能留出位置,其他人几乎是蜷缩在一起,在这种对他们而言异常冰冷残酷的环境里,来自同伴的善意大概是最大的温暖了。

    门口的人见穆华夏进来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白日里的阴影让他们对所有长城吏产生了恐惧,穆华夏尽可能友善地冲他们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吴阳。

    “我来看看吴阳。”

    其余人自动为穆华夏让出了一条路,穆华夏小心地躲闪着横七竖八的脚,手里端着他带给吴阳的粥,他的晚饭。

    吴阳倒是醒了,靠在墙上,愣愣地发呆。

    穆华夏将手里的碗递了上去,“吃了吧,吃饱了舒服一点。”

    吴阳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而后才看清是穆华夏,“谢......谢谢。”

    没有上工的人没有晚饭,所以吴阳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这次他没再跟穆华夏客气,接过碗三两口喝了个干净。

    “明天......你还能上工吗?”

    “不能不去,”吴阳说着叹了口气,“不去的话,孙广会打死我的。”

    穆华夏看着他身上尚在渗血的伤口,突然有些想哭。

    因为他无能为力。

    他空负一身知识、修养,可他无能为力。

    他不是来改变的。

    他是来铭记的,来记住这些被史书忘记的人。

    这种无能为力的无奈太过悲伤,穆华夏只想逃离,匆忙之下甚至未过脑子便开始了下一个话题,“你的腿,是如何伤的?”

    话刚出口穆华夏便后悔了,这显然不会是个更轻松的话题。

    “孙广打的。”

    “因为什么?”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