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宫中相邀的官员及其家眷陆陆续续步入了殿中,在宫人的指引下按品阶依次落座。

    殿内歌舞升平,四处充斥着欢笑寒暄亦或阿谀奉承之声。

    “大将军到!左相到!”

    随着内侍尖锐的声音落下,身着锦绣华服的一行人踏过了邵华殿的门槛。

    往日里意气焕发的季孟平,近日因过度操劳勤王之事,再加上太子不间断的施压,他早已身心疲惫。本已年迈,如今更显老迈。

    他右侧看起来威武不凡的男子,面色肃然。身着黑色战铠,腰挎厚重的长剑。肤色黝黑,下颏处长满了络腮胡,在环顾殿内朝臣时,一双环眼中满是戾气。

    此人正是余贵妃的生父余武德,他浑身上下戾气极重。

    宫中规矩,凡入殿者,不得随身携带武器。但自从萧漠翰死后,余武德百般算计,瓜分了落在皇帝手上的兵权。

    最初时他还有所收敛,可直至后来,就连在皇上面前,也变得张扬无忌。

    八年过后,他的势力深深扎根于朝中。能用金银珠宝或高官厚禄收买的,皆收于麾下。至于那些在其威逼利诱下仍誓死不肯臣服于他的,要么被他以各种名头处死,要么被余武德的故意陷害后发配边疆。

    众人面上的笑容不约而同消失,转瞬又忙起身寒暄行礼,面上迎合浅笑,可垂眸或低头时又成了另一副面孔。

    “下官见过大将军,见过左相大人。”

    参差不齐的行礼声此起彼此,尽管有的人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起身行礼。

    顾宏容鼻中冷哼一声,别过头假装没有瞧见,在他眼里,余武德和季孟平都是只懂得祸乱朝纲、把控朝权的一丘之貉。

    他不予理会,并不意味着余武德能容得下他,只见他冷笑一声,走向了顾宏容。

    极其敷衍的对着他拱手抱拳,阴阳怪气道,“顾相,老夫先前回京,除了有皇上在宫里接风洗尘外,另在府上也设了宴。只可惜备了好酒好菜,却始终等不来顾相,这可真让人寒心啊。”

    顾宏容变脸之速极快,明明心里百般厌恶于他,可转瞬的功夫,又挂上了笑脸,“大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只是本相前几日身体抱恙,这才未去大将军上恭贺。大将军如今执掌三军,这等小事又何须挂怀?”

    “哦?原来顾相是病了莫非是被人气病的?”季孟平阴毒的眼神转向那端正身姿,笔直立在顾宏容身后的青衣男子身上,咬牙切齿道,“顾大人的身子骨也弱,如今无法上朝,正好可以在家好好休养。”

    他早已去过天牢,从商奕辞口中得知,他们此番大败,顾昀舒在其中亦出了大力。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投鼠忌器,以至于因畏手畏脚而错过了砍掉商誉辰臂膀的最佳时机。

    顾文彧想要开口给顾昀舒难堪,却听顾昀舒声线平静的说道,“左相大人多虑了,家父只是偶感风寒罢了。倒是下官因私自出府再次被关了禁闭。多亏了皇上念及昔日君臣之恩,这才不曾将下官杖毙。”

    “顾大人这话听着,倒像是明知有错,还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