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既然这事会被压下去他还为什么来……主要的原因是百里厌对程玉没什么印象。

    作为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百里厌太清楚自己什么德行了,尤其在年少时期,但凡有人对自己好,有能力时百里厌总要成十倍百倍的还回去。而程玉这样分明对他不错的人,为何会在记忆中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就相当耐人寻味。

    待落到地上,程玉把百里厌放下,独自上前跟王员外解释一二,大概是说同在清泉居里的同门初入山门不久想来见识世面,多有打扰希望不要介意云云。百里厌见他一个人把话都说完了,干脆就站在程玉后面做个安静的背景板,等王员外看过来时陪一个漂亮的笑。

    出乎一开始肥胖油腻的想象,王员外是个相当丰神俊朗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胸前绑着可笑的红花也没能把青年温和谦逊的君子气质压下去多少,在程玉说到初入山门不久的同门时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睫毛纤细浓密,眸如点墨,只眼白上盘着几根细细血丝,应着眼下淡淡脂粉都掩不住的青黑,略带出三分憔悴。

    不过再憔悴也是个病美人。

    百里厌忽然有点儿懂了那群老鸨为什么这么不欢迎王员外——给的钱少是一个问题,这青年长的太俊也是个问题。世人多爱美厌丑,秦楼楚馆的姐姐妹妹当然也不例外,常年见惯了肥头大耳邋里邋遢和色眯眯的客人,难得来一根漂亮的鲜花嫩草,以王员外的姿色,就算倒搭估计也会有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到时候谁占便宜还真说不定。

    想到这儿,百里厌对王员外笑的更灿烂了一点儿。

    王员外似乎没能想到程玉这么个年近四十男人口中‘初入山门’的同门会是个小孩儿,因此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也报给了百里厌一个微笑,才继续跟程玉说剑阵的事。

    百里厌摸了个喜果,在衣襟上擦擦,稍微走近了点儿去听他们谈话。

    “那轿里……是只狐妖。”王员外压低声音,忧心忡忡的和程玉道,“这次请仙长来,就是求仙长帮在下诛妖的。”

    程玉对王员外的胆子之大和以身饲妖深感敬佩:“那你还敢娶回来?”

    王员外对他这么问早有预料,闻言笑的更苦了点儿:“不娶不行,说来惭愧,那狐妖……看上了在下美色……说在下若不,呃,供……”

    这话说出口似乎是丢人了些,王员外闭了闭眼,下了好几回决心,才细弱蚊喃道:“若不供他,采,采补,就……就杀在下全家。”

    程玉嘴角抽了抽,努力把那点儿笑意抿下去。

    百里厌就没这么多顾及了,一口果子咽下去当场就笑出了声。

    王员外大概也觉得供人采|补这话露骨了点儿,耳尖有些泛红,面上却多出几分对自己姿容长相的得色。

    “我还以为有多棘手,”却听程玉叹了口气,感慨道,“合着也是个蠢的。”

    王员外一怔,“怎么说?”

    “但凡山野精怪,修行多以阴气为主,也因此而阳气不足。但凡修行都讲一个阴阳平衡,所谓采|补采|补,采的是阳,补的是阴。”百里厌上下打量他一圈,眉梢一挑,“至于你——”

    就你这眼下一片青黑的肾阴虚,人家不倒贴给你阳气就不错了。

    “咳,”程玉忙不迭打断他,努力提醒,“百里,王员外是给钱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