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空间里除了多出一片已经停止生长的桑田,其他并无异状,柳奕准备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今天已经折腾得够了,明天再来想办法处理这些桑树的事情。

    要么就装傻充愣——实在没办法解释,这也不失为一个蠢办法。

    夜色漆黑,她钻出来的时间,恐怕只一眨眼的工夫。

    现在她知道,哪怕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外面的时间也几乎没有流。也即是说,对于睡熟的父母而言,其实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然而,一想到十年以后,这堆东西会随着空间的消亡“爆浆而出”,柳奕就脑阔痛。

    内忧外患中,柳奕不放心地舔舐着自己的豁牙,想起来很早以前的小事——仿佛,她妈告诉过她,豁牙的地方不可以经常碰,不然牙齿会长歪?

    她已经几乎忘记的事,现在却一下子跟着身体的酸痛变得清晰起来,希望明天她能好过一点吧……

    夜色深沉,露水也深重,庭院深深,唧句虫鸣。

    “支颐浩谈兮,扪虱以辟风雅……”

    更漏人定中,孩子满早都睡去。

    景中王京西三路中二坊的泽义坊内,里门禁闭,坊垣外面依稀传来更鼓声声。

    里坊中的十字街道上,有吏卒提着灯笼巡夜其间。

    白李巷,正当街口,有一家府门前的灯笼散发着淡淡幽光,灯笼上大书着“公俞”二字。

    入得窄窄门庭,是一个两进院落,内院东厢还有一室烛光摇曳。

    中行辙倚一矮榻,对面正坐的是公俞家主人。

    邀宾客秉烛夜话,足显亲昵,也是如今京城里时兴的夜间消遣方式。

    “下榻有甚不如意处,权当自己家中,吾若不在府时,恁便说与那苍头老樊。”公俞家主人坐一胡床上,与中行辙闲话。

    “当此盛京,那有甚不满意处。”中行辙与这公俞府的主人,正是同一师承,早年一处读书学问,彼此再熟悉不过。

    “还未入京时,吾便听闻得家仆道,大先生如今升任了尚书郎,在京都颇有文名,为时人所称道,为官亦有清誉。”中行辙又笑言。

    “这话别人听听或还能糊弄,阿言,恁听了却只一笑即可。”公俞执摇摇羽扇。

    “我道是兄长又数年未得见,文章益发清峻了耶。”中行辙一脸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