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戏的时候贺骄有点心不在焉,助理过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

    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他心里藏着事,但很难把它量化再描述给别人听,喉咙口梗着一根鱼刺,这根鱼刺来自沈流远。

    他手心痒,想把沈流远揍一顿,后来坐在椅子上余下的时间里,贺骄都在劝说自己不要生气。好在他自我开解的过程很有效,没在牧行云面前暴露自己过分的一幕。

    快收工前牧行云请他喝奶茶,红茶玛奇朵加了一块冰淇凌,一口甜味活着凉气,在口腔里四下弥散开。贺骄说很甜,牧行云于是趁机问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你从小就喜欢吃甜?”

    贺骄说:“不是。”

    牧行云跟他说:“那我从小就很喜欢,因为甜味太幸福了。”

    “嗯。”贺骄和他并排坐在长椅上,肩挨肩,短袖下裸露的手臂偶尔因为意外相触,又很快移开。彼此皮肤上残留对方肌肤温热的触感,暧昧像温柔的茧,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包围。

    贺骄微偏过头,静静地看着旁边的牧行云,因为气氛太好,他突然也想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不过这个念头很快消失。

    今天剧组下戏早,导演又宣布明天早上全体放假,牧行云抛弃剧组的酒店,直接打车回了宿舍。他的所有画具都留在这里,他得趁着休息时间好好地画上一幅画。

    拿起画笔的时候大脑放空,牧行云努力捕捉一闪而过的灵感,他打算画一幅山水画,面前却不期然地出现了贺骄的模样。

    奶茶里的冰淇凌有点融化了,在贺骄的唇上留下小小一圈,他伸出舌尖把它们悉数舔舐干净。这一幕在牧行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啊。”牧行云低低地叫了一声,伸手去敲他的脑袋。

    但他的回忆不受自己控制,记忆就像一双手,拨开那些羞涩的外壳,露出欲语还休的本质。他是真的色,牧行云第一次对自己有如此清晰的认知,他想起刚才贺骄舔舐的舌尖和缓慢的动作,大脑里“轰”得一声,整个人红成一只煮熟的螃蟹。

    牧行云呆在了原地。

    过了一会他开始为自己开脱,他把自己对贺骄那些暧昧下流的企图归结于对完美人体比例的向往,一定是这样。可是当他在纸中画出贺骄的五官时,牧行云想要低头亲吻那张平庸纸上刻印的红色的、诱人的唇。

    这可是他的初吻!

    真不要脸儿行行。

    牧行云仓促地扔掉画笔,一跃上床,翻过被子盖住自己,他在被窝里拼命地喘着气,好不容易压下那股心悸。他简直像死了一回,再掀开被子时脸色通红,连眼尾都像被人涂了一层抓人的红色。

    牧行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开始刷新消息,他在朋友圈刷出了崔星影的动态。崔星影的夜生活一向丰富多彩,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去酒吧的路上。他的排场同样大,每次呼朋唤友浩浩汤汤一群人,什么事都要发朋友圈预告一下,比如现在——

    牧行云在他那张聚餐的照片里看到了贺骄的一片衣角,他确定这人就是贺骄,可是贺骄怎么可以跟崔星影待在一起,崔星影明显会带坏他。

    八点一刻,牧行云收拾整齐,戴上口罩出门。

    酒吧就在学校附近,档次很高,需要预充一大笔费用成为会员后才有资格进门,幸好陆冬时是这里的常客,在他的帮助下,牧行云很快被允许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