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夙主仆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又让店家送了些热水,净了身子洗去风尘,坐在房中木榻上品茶。

    筠端起杯子,一口吞下茶水被烫的眉毛一皱,吸了两口凉气砸吧砸吧嘴道:“我说主子,刚那家店里的姑娘可真是好看,不知比那陆府里的大小姐谁颜色更胜些?”

    “我想许是一样!”瀛夙板着脸,不以为然,拂袖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了茶。

    “主子这话怎么说?”茯筠神色带着急切。

    “陆家曾世代武将,府中豢养的马匹都是上过战场的良驹,与普通马匹不同,刚那位姑娘所乘的马,体格健壮,马颈纤细,毛色为浅黑乃是北塞盗骊马,这苏州城能用战马驾车的除了这陆国公府,还有哪家?”话闭,将手上佛珠缠腕,垂了眼,脑中想起那姑娘的话。

    真是荒唐,瀛夙越想越觉的气急,自己好像还真是被一小姑娘调戏了?

    茯筠见自家主子也不说话,就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担忧的地问:“公子莫不是还想那姑娘呢?”

    “茯筠,去买份白糖年糕回来”瀛夙沉下脸,吩咐到。

    “不是吧主子,这地界儿哪有卖那东西的?您这不是刁难人,呃得嘞,您想吃我这就出去买”白糖年糕这可是北方特色糕点,可他们现在身处南境,想吃个这东西怕是难寻。

    况且自己跟随主子多年,从未见过主子食甜,这不摆明了折腾自己,刚争辩两句一瞧见主子抿着嘴,脸上不悦,赶紧嘬了声,嘿嘿露齿一笑起身出门。

    已经过了隅中,日头也是爬到了头顶,凤仙楼此时无人,只有两三花娘子凑在一起摸麻雀。

    到了凤仙娘子的屋里头,陆子虞放下手中的暖炉,纤手伸出朝着木雕屏风内的人微然施礼:“娘子安好?”

    屏风内一阵悉嗦声,窜出来个衣衫不整的玉面郎君,一只手拎着短靴,一只手攥紧了身上披着的长衫面色通红,瞧见有人进了屋子忙拿了自己的东西冲到了屋外头。

    陆子虞对此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眉眼嘴角衔着笑打趣道:“娘子可真是好兴致,怕是这凤仙楼只有罂娘还守身如玉呢!”

    “怎今日得空来了?”凤仙娘子合拢了衣袍,踩着木屐身姿窈窕地走到屋内的贵妃榻上,半阖凤眼,倚在上面。

    陆子虞搬过一张圆凳搁在了贵妃榻前,撩了裙子坐下,小手轻锤凤仙娘子的小腿软声道:“前几日听说娘子腰疼,怕是受了凉风,今个刚好从百里掌柜那出来,得了一件上好雪狐大氅,这不拿来孝敬您嘞?”

    “这份心,我收下了,过不多时日便是五年一会的‘十廊画舫’选赛,可备好了?”贵妃榻上的女人,从身侧的果盘捏了颗紫提放入朱唇中,对着她塌下的罂娘漫不经心地问。

    十廊画舫是南方各州县花楼每五年举办一次技艺比试,用十个十米长廊搭围成台,各州花船可停在廊侧,船中需有一位花娘子抓了阄在船上等,到了自己号牌才可下船比试,台下可坐千人一同观赏,比试后若是哪家花船的呼声高,就算了哪家赢下比赛,船中得了魁首的花娘子可赢下千金。

    每逢此赛事,不少达官显贵,文人骚客皆愿欣然往之,一见各花船娘子芳容。

    今年在苏州城东堤湖畔举办,各州的花船怕是不过三日便到,只是此次这十廊画舫不同于前几次规则松散题材自定,今年需要花娘子们以江山为题,水墨出画,余音伴舞,可算是考验了各州花娘多项才艺。

    “师父不必担忧,罂娘已是全然备好万全之策,今年这花楼头魁非我凤仙楼莫属”陆子虞勾了唇角,面颊虽带笑,但眼里透着一股子厉色,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牡丹钗安慰着凤仙娘子,叫她且放宽了心。

    此次这十廊画舫的比试,想来绾香楼还会派了花娘前来争魁,但是这次来了能不能回去,还得看绾香楼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