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一听眼跟前儿这娇娃娃来凤仙楼是拜师的,不觉皱起了眉,一时半会摸不清主意,就跟陆子虞主仆二人先暂了别,说先去回了主子话让两位姑娘先稍等半晌。

    上了阁楼的婉娘,进了凤仙娘子的屋子,站屏风前把楼下刚才发生的事细细跟自家主子交代了一遍,话音落了片刻,只听到屏风后传来一阵娇笑道:“拜师?我这里又不是学堂,要拜师去十八里庙找孙夫子去!”

    “主子,楼下的小姑娘怕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那通身的气派连我都跟她搭话都不觉紧张,倒不如一见把这孩子的目的给琢磨透了”婉娘思量片刻,还是想着把这姑娘给迎上来,一是觉得,姑娘家家在这巷子里站的久了不免被被人说闲话,二来确实想把这丫头奇怪的目的给摸清楚,于是大着胆子跟凤仙娘子提了建议。

    婉娘说完话站在屋子里头等着主人子的吩咐,等了一会也不见主子出声,心里苦笑一下明白主子这又是睡着了,只好先自己定了主意,吩咐人把楼下的小女童先给带到凤仙楼里的梨花苑,一会等主子醒了再定夺。

    陆子虞带着落宁进了这花楼,暗自观察,这越看越心惊,凤仙楼还真不愧的苏州第一楼,只见楼梁上的屋子装饰各异,雕花不同,有的是素雅的有的是艳丽的,还有西域风情的,再看这楼里的姑娘,有的小家碧玉,有的温婉可人,还有的丰艳绝美,说这里是男人的天堂还真是不假,陆子虞打量着凤仙楼,也有不少花娘子也暗暗打量着的她,但是大家心里无一不想的是“这金雕玉砌的女娃娃来这快活窝作甚?”

    婉娘跟陆子虞交代了,说自家楼主还不曾醒来,让她先到梨花苑去等片刻,但是这凤仙娘子什么时候醒,婉娘也不曾告知,陆子虞只好带着落宁在这苑子里瞎逛悠,过了几盏茶的功夫只听苑子外有小侍女声道“见过娘子”,后又听到木屐踏在苑子里廊环桥发出“咚咚”声,这声音听着真是让人愉悦,像是扣在了心尖儿。

    陆子虞敛了敛袖口,搁下手中的彩瓷茶杯,抬起了眉眼向着桥上望去,只见一行人娉婷袅娜地向她走过来,为首的一女子看不清她面庞,只瞧见素手握着一柄木雕的鹅黄油纸伞,发丝用一只乌木簪挽在了脑后,身上只穿了一件暖黄色的丝绸锦袍,随着凉风贴服在身上,勾勒出较好的身形,待女人又离得近了一些,陆子虞才瞧清她的面庞,娥眉淡扫,眼波含春流转千回,一点绛唇添了几分颜色,如此烟行媚视的女子怕是真放在皇宫会是左右帝心的人。

    没等这陆子虞和落宁这主仆二人打量多久,这女子就款款走到陆子虞的跟前儿,绕着陆子虞身边走了一圈,转身撩起裙子慵懒的坐在这梨花苑的石凳上托着腮问道“丫头,我这楼里可是男人当道的地界儿,这你可知?”

    “自是知道的,可是这男人当道的地界,到了床上也不是还对女人言听计从,所以这楼里到底男人说话管用还是女人说话管用,娘子自也是知道的!”陆子虞伸出娇嫩的小手缠了一圈头发在食指上,勾起了淡粉色唇角,面带嬉笑的回着凤仙娘子的话。

    凤仙娘子听见陆子虞的话眉尖一挑,似是有些不相信这看着像是大家闺秀的女娃娃,竟说出了这让人不害臊的话,眼中兴趣渐浓,伸出了葱白的指尖挑起陆子虞的小脸对着她轻言:“听说,你是来拜师的?来我这凤仙楼可学不了四书五经!”

    陆子虞双眼微阖,像是思量着什么,过了片刻才面带恙色如同小猫一样哼咛着说:“自是不学四书五经,我来学勾引男人的功夫!”

    “哦?你这女娃娃看着还不满十岁,为何不学好的,偏要学闺中秘术?”凤仙娘子收回了指尖儿,朝着身后一挥手,从后面走上前一个侍女,端着托盘递过来一杯茶水,凤仙娘子低头微品了一口,又从托盘中拿起了团扇勾了小拇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一时竟让人移不开眼觉得好不惬意。

    陆子虞听到凤仙娘子问了这荤话,也不害臊,勾了勾手指头让她侧耳过来,凤仙娘子也顺着她的意,凑了耳过去听。

    “我要成为这天下最受宠爱的女人!”陆子虞在凤仙娘子的耳边轻喃道,说完她正了身子,坐回在凳子上看着凤仙娘子的神色,转眼看这凤仙娘子在听到陆子虞的话时娇躯一震,她想这孩子口中所指,怕应该是几年后登基的新皇,既然能说出这种话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凤仙娘子这辈子对权势虚荣,谁有权她就跟谁,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以自己这姿色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定是不能安稳过一辈子,与其整日提心吊胆的的过日子,倒不如跟着权势过,她曾服侍过一人,她也自知此人身份贵重一心想攀上高枝,竟不曾想服侍的男人是当今的昭帝,凤仙娘子使出毕生魅惑男人的法子,却还是输给了当今位高权重的女人,从此这凤仙娘子便对此事耿怀于心,今天面前这小丫头,厥词说要做这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倒不如帮了她一把,也算全了自己的念想。

    “你要做我的弟子要学的可不是只有琴棋书画,还有媚术、制香、舞蹈、艳茶,要学精一样就要付出辛苦,学如此之杂还要学的精可要付出旁人忍受不了的艰辛,你可受得了?”凤仙娘子说这番话,眼睛灼灼的看着陆子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要做这天下最受宠爱的女人付出的可不会是一星半点的努力。

    “罂娘多谢师父指点”陆子虞给自己起了花名,她自知以自己的身份定是不能用真名的,要是如此岂不是败坏陆国公府的门庭,于是起了罂粟的“罂”这虞美人花和罂粟花外观相近,且两种花都是媚中带艳,如此用“罂”做来花名也是恰到好处。

    凤仙娘子眉目含笑,言语中带着调笑:“罂娘?可真是好名字,从明个起你巳时来我的凤仙居,我凤仙娘子自会把你娇养成一朵诱人的罂粟花。”

    陆子虞听言这凤仙娘子答应收了自己做徒弟,一时喜上眉梢,眼角下的一点朱砂痣也透了积分滟光,伸手唤了身后的落宁近前,又转头对她娇嗔道“愣着干什么,快把拜师礼给了师父。”

    落宁面上带着茫然,显是一副还未曾从自家小姐拜了这花楼的娘子为师的事情中缓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的从袖口里,掏出了早上小姐让包起来的那一对翠玉镯,打开用来呈放翠玉对镯的镂空雕花乌木盒的盖子,向前迈了一小步对着凤仙娘子施了一礼,把这对翠玉镯子放在了凤仙娘子前面的四方石桌上。

    凤仙娘子瞧了一眼桌子上搁着的翠玉镯子,面上不漏痕迹,心下对自己刚收下的唯一徒弟暗暗挑了拇指,让婉娘把这对镯收起来,意思也算是认了陆子虞这徒弟。

    “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出来这等烟花之地总是要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以后再来可要带着帏帽,流瑟去拿两顶帏帽给罂娘还有这姑娘”凤仙娘子瞅了一眼陆子虞和落宁竟然不带帏帽就出来,还真不怕坏了自己的清誉,眉头拧巴了一下,唤来一个侍女去找两顶围帽给她二人带上,一会出去也好避人耳目。

    “既然娘子认下了罂娘,那罂娘今日就别过,往后巳时定会准时倒娘子的凤仙居学艺!”陆子虞瞧着凤仙娘子既然收下了自己的拜师礼,目的也算达成,自己不好待在这地方久,万一被自家爹爹母亲,或是哥哥们抓到了就算不打不罚,一顿和尚念经的训斥总会少不了的,心下觉得还是快快回去为好,于是跟凤仙娘子躬身告别,又找了流瑟拿过帏帽和落宁分别戴在头上才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