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季来的格外早,早到蒋映梦还没给自己缝制完冬衣,城市里就迎来了第一波高强度冷空气的侵袭。

    一阵夹带着湿气的寒风吹过,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衣,恍恍惚惚间不知不觉便走到楼下常去的早餐店前。

    老板看了她一眼,手上揉面的动作不停,“小梦啊,今儿怎么来这么迟?可不巧咧,你爱吃的豆沙包子都买完了,想吃就只能先等等了!”

    蒋映梦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牵强:“婶儿,我不急。”

    这会儿早餐时间店里正忙,老板有些顾不上她,给她提了壶热茶水后又急急忙忙赶去收拾餐桌。

    蒋映梦坐在门口那桌,倒了杯热茶水捧在手心,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其实这几日她也察觉到了丈夫不对劲,但也没细想,只当他是工作上受了什么挫折,她自己没读过书,也只能在家务上努努力让丈夫轻松一二。

    直到昨日,丈夫带着个年轻俏丽的小姑娘回家,看着两人之间毫不掩饰的浓情蜜意,蒋映梦才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

    小姑娘放下礼物没多久就走了,可还没等她拾掇起情绪质问丈夫,对方便冷着眼从包里翻出两百块钱扔给她,公式化的语气中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下个月我就要和璐璐结婚了,你这样长期住在我家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回村去吧,这两百块就当是工钱了。”

    蒋映梦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直愣愣立在原地良久才将这个消息消化,在和自己过了整整六年的丈夫,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她攥着钱,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质问丈夫:“你什么意思?我算什么?这六年我起早贪黑给你洗衣做饭,闲了找活补贴家用,没让你爸妈动手干丁点儿家务活,两百块?宋井,你拿我当随意打发的阿猫阿狗吗!”

    宋井皱着眉,满眼不赞同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不讲理,说一两句就恼。”

    “我不讲理?”蒋映梦气得语调瞬间拉高了几分,“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现在到底是谁不讲理!”

    宋井满脸嫌恶:“粗鄙。”

    看着两人争吵,宋母连忙走过来拉着蒋映梦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小梦啊,你也别动怒,这些年你跟着咱们在城里好吃好喝,还住着敞亮的大房子,仔细想想咱们家也没亏待你不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这几年……唉,你没个孩子我这心里也难受,咱们宋家就这一个独苗,你也不能忍心看家里香火断了不是?这两百块也不是个小数目,村里没什么花销,你再勤快些种几块田地,这些钱也足够你花了,你不如就成全他们,回乡下去吧!”

    蒋映梦双手发颤,嘴唇嗫嚅,不可置信这是她伺候了六年的婆婆能说出来的话。

    宋母说着说着又去扯了袖子抹眼泪,“那姑娘是我儿同事,读过书有工作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你若是真心对我儿好,就放过他吧!”

    蒋映梦知道自己没读过书,也没个固定工作这事婆婆有微词,可这是第一回见对方拿出来摆到台面上说,再看旁边默不作声的丈夫和宋父,显然是无比赞同宋母的话。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巴巴伺候了宋家六年,到头才知道阖家没一个人打心眼里瞧得起她!

    蒋映梦闭了闭眼,愤怒和委屈交织到极点,陡生出几分无力感:“宋井,六年了,我好歹也是你妻子,你把我当什么了?”

    宋母在旁边小声嘟囔道:“那不是没扯结婚证嘛……你生得又不丑,回了乡下多得是单身汉现娶你,反正村里那些个没文化的汉子要求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