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吴明和镇守青州的方博曾是同僚,若请他帮忙或许能顺利过青州,甚至通过他获得去蜀国的文牒,只是现在吴明和方博是立场对立,是以,吴明根本不会做此选择,这比过灵渠更加冒险。

    他和吴平忠在苍山会和,为了平安过青州城,两人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吴平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已被炭火炙烤毁容,但他没有任何怨言,却一度关心吴明。“老爷,你浑身红肿发疹无事吧,要不休息一晚,我们明天再渡灵渠?”

    看到他毁容的脸,连眉毛都烤没了,吴明甚为感动。“平忠,让你冒险随我去蜀国,你受苦了。”

    其实炙烤后的脸还很疼痛,可吴明却开心的笑了起来。“老爷,当年若非您在战场上将我救出,我早就死了,哪里还有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报答您的恩德,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平忠心里,您就像我的父亲一样,儿子为父亲做事,岂会觉得辛苦。”

    在如此危难关头,他还对自己不离不弃,而且,一旦失败,就是身死的下场,吴明很庆幸救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平忠,其实在我心里也一直把你当儿子看,若你愿意,就认我做义父吧。”

    “义父。”吴平忠当下就跪了下来。“我们一定能活着见到小姐,您要有信心。”

    吴明也露出难得的微笑。“既然都叫我义父了,如何还叫颖儿小姐?”

    “是,颖儿妹妹。”吴平忠傻傻的挠了挠头。

    吴明扶他起来。“走吧,我们不要耽误时间了,祝北辰的人若在青州城没有发现我们,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派人四处搜查,我们早一日过灵渠,才能早一日平安。”

    两人翻山越岭,又走了很久,到了晚上,才看到了灵渠,月色下的灵渠如黑色巨龙翻滚云涌,两人望着灵渠,说不畏惧那是假的,况且他们一路奔逃至此,为避追查还自毁身体,早已身心疲惫,吴平忠不得不说道:“义父,灵渠恐凶险万分,我们不若休息一晚,明日才能有足够的体力渡河。”

    吴明也知道要过这灵渠没有体力等于送死,虽心急如焚,却也没有能力过河,且就算恢复了体力仍没有把握能安然渡河,他终究上了年纪,不由生出会死在灵渠里的想法,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慢慢说道:“平忠啊,如果明天我过不了这灵渠,你一定要去找你的妹妹,替为父照顾她,保护她。”

    “义父,您说什么呢。”吴平忠蹲到他身旁。“在战场上多少九死一生的时刻您都挺过来了,还怕过不了这灵渠吗,您放心,明日我们一定能平安渡河的。”

    听到他的安慰,吴明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想说的话已经说了,如果自己有意外,相信他一定会完成自己的遗愿。

    翌日,两人休整好吃了些干粮,吴平忠找来两根树干。“义父,我看您身上的红肿还没有退,您确定可以吗?”

    吴明身上的红肿虽不影响行动,却实实在在有些酸痛,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孤注一掷,他抱过一根树干。“没事,走吧,你只要记住,在水里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往前游,不要回头。”

    心知他是担心自己会顾忌他的安危而将置自己于险境,自己一个孤儿能有人真心关心,吴平忠很感动,看着翻涌的灵渠,他看了吴明一眼,不发一言咬唇纵身跳入水中。

    入水冰凉,加之脸上的伤,吴平忠疼得龇牙咧嘴,可他没有机会发出声音,他下沉后又通过树干浮了起来,再有灵渠水的强劲推动力,他根本难以稳固身体。

    看着他已跳入灵渠,吴明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他们两人被水冲散,即便死命的抱着木头,但依然被水冲得起起伏伏,此段水道想要过去没有任何可能,他们要借着树干的浮力,让水把他们带到平缓一些的地方才可以过河。

    在水中,吴平忠不断回头看吴明的动向,此时,他没有能力到达吴明身边,他只要能在水面上看到吴明就能安心。

    他们在冰冷的水里冲刷,不知过了多久,在经过一段弯道后,他们不再那般沉浮,而吴平忠也能感觉到自己可以游动了,他拼命游向吴明,并抓住了吴明抱着的树干,向河对面游去。

    在入水前,吴明明明让他不要管自己,他却仍然担心自己会有意外,他如此做,吴明除了感动欣慰,还能做的就是减轻他的负担,也奋力的往岸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