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溪尘大真人所化的长虹划破天际坠入草原大营之后,徐北游御剑返回中都城头,双手负后,神情自若。

    李神通好奇问道“师父又跟人打架了?”

    徐北游点点头,没有详细解释。

    有些事情,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身边心腹之人,如果没有一定要知道的必要,那也不要透露分毫。倒不是说信任与否,只是因为知道的人多了,走漏消息的可能便会增大,就像叶澜依探知魏王行军动向之事,并非是尘叶故意泄漏消息,只是在不经意之间走漏了消息而已。

    不过李神通却是没有想那么多,两眼发光地问道“这次败在师父手上的又是哪个?”

    徐北游只得回答道“是道门的大真人溪尘。”

    张无病闻言之后,笑道“大郑正明四十年的太庙之变时,上官先生一人一剑胜过了微尘、玉尘、溪尘三人,今日你徐南归又胜过了这三位大真人,可谓是完成了祖辈曾经的壮举。”

    徐北游脸上没有太多自得之色,说道“这次连战三场,我杀了一个萨满教大祭司白水段,又分别重创了微尘和溪尘二人,使其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出手,如今草原大营之中,兴许还有其他手段,但必然不敢贸然出手,你安心休整便是。”

    张无病微微点头。

    徐北游虽然不能一人一剑便将草原大军悉数屠戮,但可以专事击杀草原大军中的关键人物,这就让林寒忌惮非常,不得不稍稍放缓进军脚步,最起码要等道门那边做出反应,或是派出援军,或是有另外的手段可以牵制徐北游,否则便是被徐北游一一击杀的结局,甚至还不能伤及徐北游分毫,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草原大军会停一停,徐北游也会停一停,如今徐北游的心思已经不再完全放在西北战事上面,他更多是在思虑日后与秋叶的一战,在他将体内的鸿蒙紫气完全炼化完毕之前,他不能受到半点伤势,因为如今他已经成就大宝瓶身,想要受伤会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可一旦受伤,那便是更为棘手的事情,动辄要以年来计算养伤时间,可按照徐北游的推算,秋叶最迟就会在一年之内证道飞升,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报仇就真是难比登天了。

    在如此情形之下,徐北游只能是步步为营,以免走错一步而抱憾终身。

    至于徐北游与秋叶一战的结果,对于徐北游而言,没有什么几成把握之说,唯有生死之分而已。

    按照天道大势而言,如今只剩下两个飞升名额,若是徐北游选择在江陵一战之后证道飞升,那么最后一个名额便要由完颜北月和秋叶争夺,失败的一方难免要滞留人间多年,遭受一个甲子一次的地仙大劫,直至下个百年方能飞升,若是在此过程之中,承受不住地仙大劫,或是寿元耗尽,那便只能眼睁睁地错失飞升之机。

    可徐北游没有选择在当时飞升,依照目前的情形而言,一直都置身局外的完颜北月飞升已成定局,最后一个飞升名额将由徐北游和秋叶争夺,两人的这一战,不仅是赌上了性命,更是将自己的飞升之机也放在了赌桌上,对于任何一个志在长生的修士而言,这份赌注都不亚于帝王拿偌大天下来豪赌的气魄。

    一行人离开城头往城内行去,三人没有乘车,也没有骑马,而是徒步而行,反正如今的中都城内已经进入战时戒严状态,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多的是巡城甲士,三人行走其间,也不算显眼。

    此时天色渐暗,城内开始陆续点燃火把,每隔十丈一个,使得原本漆黑的街道变得有明有暗,一个个火把照出的圆形光亮范围,就像一颗颗珠子,被串连成线。

    这是张无病的意思,以防有敌军在夜间奇袭。中都城是西北军的大本营,虽说如今粮草和后援略有不济,箭矢也消耗颇多,但火油、擂木这些守城之物却是要多少有多少,大多都是诸葛恭任西北军都督的时候积攒下的家当,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敢于攻打中都城,于是便积压在城内仓库之中,此时被张无病拿出来,也算是物尽其用。

    一身甲胄行走间哗啦作响的张无病问道“南归,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火把的光芒落在徐北游的脸上,使得左半边的脸颊处在火光之中,可右半边的脸颊却是停留在阴影之中,半明半暗,他想了想,“我想先找个地方恢复体内气机,同时也开始炼化体内的鸿蒙紫气,以防道门那边还有其他后手,虽说如今道门内除了秋叶之外,应该没有人能与我一战,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为好。等到西北战事告一段落,我便动身返回帝都。”

    张无病转头望着徐北游的脸庞,问道“有没有想过带领剑宗重回碧游岛?”

    徐北游没有否认,坦然道“这个自然是想过的,毕竟碧游岛才是剑宗的根,当年的剑宗不得不离开碧游岛,等同是背井离乡,如今剑宗比起当年狼狈离开碧游岛时强了何止百倍,自然要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