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娴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

    这还是头一回,段淑在人前驳了她的话。母亲去得早,哥哥常在外院读书,她们姐妹二人,一直相依为命。段淑向来唯她马首是瞻……

    段娴抿了抿嘴,冲着段淑笑了笑,“淑儿浑说什么,这是祖父亲口定下的亲事。兵部尚书年纪大了,不久便要告老还乡,王侍郎极有可能会更进一步。”

    段淑瞧着她的模样,声音小了几分,她几乎是嘟囔着的说道:“若是祖父让我嫁给王占,大姐姐也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么?”

    “你又犯浑了”,段娴的声音,带了几分尖利。

    夹在二人中间的段静,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大跳,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左右为难起来。

    段怡瞧着,抻了抻手脚,昨儿个没有赢过那黑衣人,让她十分的在意,早上不由得便多练了一会儿,感觉有些过头了。

    段淑本来气鼓鼓的,瞧着她这副模样,顿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河豚。

    “你怎么像那河边的老丈似的,张口养生之术,闭口长寿功夫?”

    段怡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你若是被成百上千岁的老祖宗包围着,你也会跟我一样,得强忍着,才不会张口老夫,闭口老娘!”

    段怡这么一打岔儿,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段静感激得看了她一眼,提着那装着花瓣的篮子,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凉亭。

    “不如咱们几个,去那边凉亭坐坐,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一会儿我给姐姐们蒸花糕吃。”

    她的声音如其名一样,安安静静地,像是无声的泉水。

    段怡点了点头,抢先一步,朝着那凉亭走去,还没有坐下,就感觉自己身边一阵风吹过,定睛一看,段娴已经率先抢了上座,稳如万年老佛。

    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寻了最近的石凳儿坐了下来。

    段静将那装有花瓣的篮子,放在了凉亭的栏杆上,方才最后一个落了座,“这手边无茶,让我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姐姐们都为我着想,我心中无比的欢喜。”

    她说着轻笑了一下,段怡这才发现,段静生得十分的甜美,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儿。只是她平常不怎么笑,或者说,段娴强势,段淑美得惊人,让人实在是很难注意到她。

    段静说着,伸出手来,握住了段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淑姐姐的问题,娴姐姐不好回答,便我来答罢。王占于淑姐姐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亲事,可于我而言,我已经很是知足了。”

    她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人与人生来便是不同的,我与姐姐们,同段好妹妹,都是不同的。”

    段淑一愣,嘴巴张了张,神色复杂起来。

    段家五个姑娘里头,只有段静是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