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三点钟,楚天齐照例出现在宋医生的诊室里,依旧是无懈可击的礼貌得体,还有无懈可击的不合作。

    宋医生觉得有点棘手,治疗接近尾声时,照例问了句楚天齐这周有没有观察身边的同龄人。

    楚天齐原本已经准备闭口只听宋医生再讲十分钟有的没的,然后圆满完成这周的敷衍配合治疗。

    可不知怎么的,听到宋医生问他的同桌观察日记,他不由自主微微勾了勾唇角,稍稍向前欠身,把修长双手搭在了明净宽大的实木桌上。

    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却下意识的做出了想要倾诉的肢体语言。

    宋医生只觉得眼前一亮,精准的捕捉到了连楚天齐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瞬可乘之机。

    宋医生不动声色地递给楚天齐一块黑巧克力,然后故作漫不经心地抬手看了下腕表。

    有点敷衍的说:“还有十几分钟,我看今天已经聊的差不多了,但为了对得起已经收入囊中的高昂诊费,还得劳烦你再陪我闲聊一会儿。”

    说完有点小女生似的托着腮,朝楚天齐挤了挤眼,有点幼稚,但很神奇地不违和也不别扭。

    楚天齐被宋医生的话逗乐了,笑着点点头,随手撕开巧克力包装放进嘴里一块。

    苦涩中尝到一丝似有若无的甜,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从哪一刻变得有点明快了些。

    宋医生也吃了块巧克力,放松地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随口问道:“新班级怎么样?”

    楚天齐舌尖勾了勾巧克力,点头说:“还好。”

    宋医生说:“南方人和北方人差别大不大?”

    楚天齐没留意过其他南方人,他只被迫留意到了傻里傻气的小同桌,于是以偏概全的回答:“有点傻。”

    说完才觉自己失言,这话让谁听都有地域歧视的嫌疑,于是紧跟着解释了一句:“是说我同桌。”

    宋医生笑着说:“我正要替南方人问问你,我们哪里傻了。”

    楚天齐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歉然一笑。

    宋医生第一次看到他真实且毫无防备的表情,心里有点兴奋,表面却仍是云淡风轻,还带点快要收工的懒散和放松。

    她笑着问:“同桌傻?”

    楚天齐不知不觉蹙了蹙眉,自己对小同桌那页观察记录里全是傻字,可此刻跟这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他听到耳朵里却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了,反正就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