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禹平日再怎么温润有礼,也是在军中浸淫过三年的,这点流氓话还不组织与让他脸红不好意思,他坚定的推开陆远思,说:“不是,好像有点不对劲。”

    见傅承禹不像是害羞,陆远思有些疑惑地放开他,这才看见傅承禹身上的一滩血迹,什么激情都没了,脸色瞬间慌张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承禹,你怎么……”

    “不,我没事。”傅承禹抓住陆远思想要掀开自己衣服的手,他的手上也沾了血迹,脸色却十分不自然,但见陆远思满脸着急,似乎对自己的情况全然不知,只好咬着牙说:“好像……是你来了葵水。”

    陆远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像完全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玩意儿,傅承禹原本还觉得有些尴尬,但见她这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们已经离开了清风寨,否则当真是一场灾难。

    “你别着急,先坐一会儿,有什么不舒服吗?”

    陆远思什么感觉都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傅承禹想她也没有什么感觉,并不像丛啸说得那么夸张,否则她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说明远思的身体还不错,”傅承禹还有心情开玩笑,在这种陆远思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傅承禹也不得不撑起一副平静的面皮来。

    他“淡定”地叫来了盏茗,在看见他一手血的时候盏茗脸色都白了,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傅承禹只是淡定地告诉她陆远思来了葵水,请她帮个忙,顺便让人送些热水上来。

    陆远思以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盏茗服侍她把自己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布条和衣服,告诉她有关葵水需要注意的事情后,她只觉得不可思议。

    傅承禹也已经把那一身脏衣服换了下来,看见陆远思绷着一张脸坐在床上,感同身受地叹了一口气——傅承禹做了许多年的展钺,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也经历过,只是当时他的灵魂被困在展钺的身体内,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旁观者,尴尬和震惊的感觉并不真切,陆远思却是实实在在感受了一回——还是在如此紧要关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

    两人都已经收拾干净了,陆远思撇过头去,不想去看傅承禹,他笑了一声,从背后抱住陆远思,说:“怎么了?不高兴?”

    陆远思不说话,傅承禹就说:“没关系的,丛啸说这都是正常的现象,你从前……这具身体从前应该也有过,只是因为原来的陆远思服毒自尽,造成了一些意外,你别怕,没事的。”

    话虽如此,陆远思依旧是觉得从头皮到脚趾都发麻,这种感觉可比当初她得知女子能怀孕之时更加直观且强烈,陆远思觉得难以接受。

    “你不觉得恶心吗?”陆远思找不到其他的形容,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觉得羞耻,难以开口。

    她在军营中和其他士兵们说着下流话的时候不觉得羞耻,开黄腔调戏傅承禹的时候不觉得羞耻,问郭意白房事奥秘的时候不觉得羞耻,而现在,她觉得羞耻……且肮脏。

    陆远思羞耻于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更羞耻于她的心态——她其实从未真正理解过男子之苦,当她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说着下流的玩笑,指责某些人对男子的轻浮时,她仍是高高在上的,所谓的同情和理解只是她用来感动自己的借口罢了。

    如今她真正处于“男子”的地位,经历着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她还是觉得脏,说明她从前的种种,都是虚伪的,一戳即破。

    傅承禹好像知道陆远思在想什么,他说:“我刚刚变成展钺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他积极地向陆远思分享自己变成展钺的心路历程,丝毫不避忌,就像是当初丛啸和他说起葵水由来时一样,就好像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小事,并不因为它被世俗所附加的眼光而羞愧。

    陆远思看向他,表情很僵硬,像是强忍着什么,傅承禹没忍住亲了亲她的脸:“你看,我们互相体会过对方的处境,寻常夫妻还有谁比我们更幸运?”

    “承禹……”陆远思抿了抿嘴,回抱住他,傅承禹身上温暖的体温便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传过来:“你怎么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