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妙啊,陈越越想越觉得妙,王寅的这个主意实在是秒到了极处,如此便把陈越扣押商队掠夺财物的事情遮掩了起来,而把范家说成主动和军队配合为对付敌人做出了牺牲,范天宇留在青石堡也完全是害怕消息泄露使得敌人得到消息。

    对自己是被扣押,还是主动配合军队行事,相信范家会选择后一个说法。毕竟配合军队也算立下了大功,而不配合被扣押则是只顾自己不识大体,所以哪怕满心的不情愿,范家也只有哑巴吃黄连,把这事情认了下来。

    而且范家走私粮食铁器于敌人的证据也握在陈越手中,若是继续不依不饶的话,闹到朝廷恐怕会声名扫地。对于生意人来说,利益是最重要的,即便为了能把被扣留的物质拿回来,相信范家也会做出正确选择。

    西山军扣押商人的屎盆子被摘掉,即使范家不再来做生意,各地的商人如黄家田家,自然会云集而来,眼下青石口有夺自喀尔喀部落的大宗货物,牛羊各种皮毛数以万计,相信这些足以让所有商人动心。而范家恐怕是第一个跑过来,来分一杯羹。

    阳谋,真正的阳谋,所用的手段明明白白告诉了对手,而对手还不得不按己方的指令行事,王寅不愧是首辅周延儒的首席幕僚!

    “这些通敌卖国的商人,只顾自己的利益心中完全没有家国,稍有损失便上串下跳,真是国之蛀虫!”袁可望恨恨的说道,王寅的计策虽然把青石口当前遇到的难题完全消除,可是却便宜了范家。二十来岁的袁可望还是一个愤青,想想范家商队里的生铁粮食,他就无比的气愤。

    “商人,都是只知道逐利,哪里顾得上国家!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国家所有的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下任何的罪行,哪怕是冒着杀头的危险。而从大明到草原,一块三四斤重最普通的茶砖就能换取一匹战马,这利润何止十倍!”陈越叹道。

    听了陈越的话,王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人您对这些商人的分析可谓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陈越的老脸微红,这哪里是自己说的,分明是老马说的,自己不过是稍稍改变了一下。

    “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下贱之人,从古至今概莫如是,朝廷早就应该对他们严加管束,而不是放任自流。”接受正统儒家教育的袁可望对商人最为反感,认为他们都是些不劳而获者。

    “可望兄这话又错了,士农工商,缺一不可,他们之间并没有等级贵贱之分。没有农民,大家都没有粮食吃,这个咱们都知道,可是没有商人,商品就没法流通,拿咱们青石堡来说,若是没有范家田家黄家这几家晋商,又如何能迅速发展起来,人口士兵达到如此规模。”陈越笑道。

    袁可望脸色涨的通红,想要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商人逐利乃是本性,只要善加控制,也可做到利国利民,只不过咱大明对商人的制度太过奇葩,因为大明根本就没有商籍。所有的商人,又都是士人,自己或者家里都有着进士举人的功名。而朝廷对这些人是不征收任何税收的,于是乎士人们的生意做遍了整个天下,日进斗金家资百万,而朝廷却得不到丝毫的好处。”

    “朝廷能收到的商税也就是每年百万两的盐税,可是其他税收呢,整个大明数亿子民,生产交易的货物不计其数,若是所有的商人都缴税,所有的贸易都纳银,则朝廷的每年的税收何止数千万两之多,又何必在那可怜的农民粮税上打主意!”

    陈越冷笑道,来到大明越久,他对大明各种奇葩制度就无比的好笑,明太祖朱元璋设计了这么多奇葩的制度,大明还能存在近三百年,可真是幸运。

    “朝廷岂能与民争利?”袁可望忍不住反驳道,“若是朝廷什么税都收,小民该如何生存?”

    “小民如何生存?你怎么不问问农民该如何生存,士绅们占据了天下七成的土地却不用缴税,士绅们做生意不用缴税,朝廷所有的税收都落在无权无势的农夫头上,朝廷的士大夫们怎么不问问这些农夫该如何生存?为何这天下乱民四起,可望兄应该好好想想。”

    王寅摇了摇手,制止了袁可望继续反驳,而是把炯炯目光盯着陈越脸上,缓缓问道:“若是大人您掌权,该如何对待商人?”

    陈越谈的兴起,慨然道:“若我掌天下之权,当实行士绅一体纳税,不论士绅也好,皇亲宗室也罢,乃至是皇帝本人,只要做生意的,统统都得缴税。有庞大的商税为支撑,国家也不用再在农民的田税上面打主意,至于种地的农民,则减轻他们的负担。而农民只要税赋不重,能吃饱肚子,这天下就不会乱!”

    “横山公,大人他,他简直是奇谈怪论!”会议后,袁可望找到王寅,犹自气愤的说道。

    “怎么,你觉得大人他说的不对吗?”王寅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可望道。

    “当然不对,简直,简直是叛经离道之极!”袁可望不假思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