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床只有两张,许丰远占了一个,太监被安置在另一张床上趴着。

    相比衣衫褴褛的许家人,他穿得还算厚实,长袍袖口还有绣花,只是衣服略大,不太合身,愈发显得这人瘦弱不堪。

    当然再瘦也有个十五六岁,秦陈搬不动他,就请许志安帮忙先脱下他的外袍。

    “我来吧。”怕丈夫笨手笨脚,黎双秋主动请命。

    “这孩子从宫里出来,也不知是好是坏……”黎双秋感叹着,小心翼翼翻动太监的身体,中途手略顿了一下,外袍褪去,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打成这样,这、这也太狠了吧?”

    太监穿的是较深的藏蓝色外袍,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出被血浸染的痕迹,远不及脱下外袍后露出的伤势叫人触目惊心。

    洁白的中衣几乎被鲜血濡透,臀部乃至背部都有大面积暗红色的血块,秦陈不需要掀开他的衣服都能预想得到,里衣肯定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了。

    只希望脊椎没有损伤……

    秦陈抿唇扯了扯手指,拿起剪刀上前。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低估了这人的伤势。

    难以想象,如果这不是一个被仗责——而是被下了毒的病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松懈而丧命?

    这一刻,秦陈清醒地意识到,要想在这里治病救人,时间远比在手术室里还要紧迫得多。

    这不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也不是一个平等的年代。

    以后,她还会遇到更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病症,它们可能出自残暴的上位者、战争、甚至愚昧无知的病患本人——这些远比细菌和病毒更恐怖的病源之手。

    全新的挑战摆在眼前。

    秦陈需要、也想要更快地成长、强大起来。

    心底某个原本还在动摇的打算瞬间坚定。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秦陈用剪刀小心地剪开太监的中衣,然后借助拨子和镊子将他粘连在肉上的里衣挑开。

    这个过程会很痛苦,秦陈在保证动作轻柔的前提下,尽量加快速度,仍旧用了五六分钟时间。

    做完这些,她出了一头细汗。太监依旧没醒,睡梦中因为疼痛无意识地时不时发出几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