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了左手,陈克大声说道:“请同志们先坐下。”

    党代表们服从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同志们,制度的斗争是人之间的斗争,是生活方式的斗争,不过想解决这个问题纯粹靠肉体消灭也是没用的。我们人民党是革命者却不是杀戮者,在这点上我希望所有同志们都能够坚持革命的人道主义原则,对于眼前的敌人我们固然没有放弃斗争的理由,对于投降的敌人也要给他们走上劳动者道路的机会。我们要有这个革命者的宽广胸怀。这次的发言到这里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陈克好不容易从热情的同志包围中脱身出来,路辉天赶紧抓住时机与陈克讨论近期的工作。“被俘的华兴会成员怎么办?黄兴与宋教仁态度非常顽固。”

    这是完全能够想象的结果,辛亥革命中竭尽全力推翻满清的革命者并不等于是人民革命的支持者。因为华兴会里面有一批早先岳王会的干部,在解放湖南的时候这批人反抗的极为顽固,战斗意志比湖南政府军更坚定。按照区分的话,这些人甚至不能称为俘虏,而是战犯了。

    陈克以前万万想不到这些名声卓著的革命前辈居然会变成自己的阶下囚,而且按照人民革命的理论来划分,这些人基本上可以归于反革命行列。如果是以前的陈克,他只怕会忍不住唏嘘起来。陈克冷静的答道:“既然顽固,那就继续把他们关一段。我们人民党并不需要这些人充门面。”

    “但是秋瑾与徐锡麟先生都已经来了信……”路辉天说道。

    陈克冷冷的看了路辉天一眼,但是这种不满与其说是针对路辉天,还不如说是针对陈克自己。政治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利益的终极竞争,在政治中自有极为阴暗的一面。陈克心中已经决定牺牲秋瑾与徐锡麟了。而牺牲两人的目的是为了更深刻的教育人民党。但是即便以陈克这样的冷静心态,他依旧不能够确定自己所作所为是绝对正确的。

    路辉天极为聪明,看了陈克的态度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连忙答道:“我会先按住此事,等以后再说。那么组织代表参观武汉工业建设安排到后天,陈主席后面要召开会议么?”

    政治局常委们都多次参观过武汉的工业建设,游缑这位政治局委员干脆就是主持工业建设的负责人。在同志们参观的时候召开政治局会议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这次会议不是提前安排的么?”陈克对此有些意外。理论上所有的日程安排早就该确定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政治局会议的调整。

    “本来是提前安排好的,但是最近情报部门收到一些关于安全方面的情报,国内外的敌人都有搞刺杀的迹象。政治保卫部门的同志要求对日程安排进行调整,所以不得不出现临时变动。”路辉天无奈的答道。

    提到安全问题,连陈克也没有办法了。反动派们到了这个时候肯定是狗急跳墙的,即便是覆灭也会想拉上垫背的。本来人民党倒是可以使用革命恐怖来对抗反革命恐怖的,偏偏陈克怎么都无法背离历史上党决不搞暗杀的政策。想到这里,陈克叹道:“安全第一。”

    “秋瑾与徐锡麟先生的信我过一段再回。”路辉天再次确定。

    陈克摆摆手,“不,直接告诉他们,当下的革命局势已经变化。以前的革命者在当下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变成反革命。这不是他们变了,而是革命的情况变了。不用太含蓄。”

    “如果秋先生他们认为我们是在挑拨离间呢?”路辉天问。

    “那我们也没办法,既然回信,这总得说实话吧?”陈克反问道。

    果然如同路辉天所担心的,在光复会浙西分部长兴县县政府里面,秋瑾和徐锡麟看完了署名路辉天的信之后都没立刻吭声。过了一阵,秋瑾才说道:“文青居然也挑拨离间起来?真令人不敢相信。”

    光复会浙西分部与光复会总部的矛盾大家都知道,路辉天信里面已经说的明白,“到底是资产所有者万万岁,还是劳动者万万岁,这是绝不可能妥协的根本矛盾。既然两位在浙西倾向于劳动者利益,那么一定会遭到资产所有者的反对。不同的时间里面,革命者们会看起来判若两人。其实绝非如此,只是某个时间段里面推翻满清是主要矛盾,但是封建土地所有者们自始至终都是以保卫他们自己的利益为首要目标的。”

    这话明白无误的表示,光复会浙西分部已经成为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两人看清形势选择立场。就秋瑾和徐锡麟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蔡元培好歹也是光复会中的大学问家,人品学问都没有任何问题,人民党的暗示蔡元培会站在地主那边对浙西分部下手,这不能不让秋瑾和徐锡麟觉得荒谬。

    “看来文青是绝对不肯放过黄兴与宋教仁先生了。”徐锡麟的声音里面有些遗憾。

    “伯荪,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事,他们两位现在做了阶下囚,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秋瑾对徐锡麟的态度有些不高兴。光复会上下其实不怎么待见这两个人,早在同盟会时期,这两人为了力推孙中山上台,在背后还是搞了不少政治手腕的。更重要的是,光复会当时的领导者是陶成章,陶成章极为讨厌孙中山,与黄兴和宋教仁冲突也不少。徐锡麟与陶成章关系莫逆,自然也不可能真心喜欢黄兴与宋教仁。但秋瑾为人豪爽,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相对比较讨厌。陈克对以前的革命志士如此不留脸面,秋瑾很是有些看不过去。

    正说话间,外面的警卫员进来说道:“两位先生,陶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