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月上枝头,又月影西斜,再接着太阳也露了出来。萧平安睁开眼,找块石头撒了泡尿,转回头拿过自己的包裹,寻了那张饼出来吃。那侏儒和车夫都没带吃的,见他突然拿出饼来,顿觉饥肠辘辘,那车夫咽了口唾沫,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的响。萧平安大口吃饼,看那车夫盯着自己,肚子里发出熟悉无比的声音,不假思索,呸呸两口吐在剩下的饼上。这是他乞讨多年学到的法门,你吐了唾沫上去,别人自不会来抢。

    那车夫大怒,冲过来,一把夺过那张饼,远远扔了出去,顺手给了萧平安一个耳光,骂道:“直娘贼,这般智慧!”

    那侏儒皱了皱眉头道:“莫管他,你去找些吃的来。”

    那车夫道:“好,我去抓头野猪来烤了吃!”转身顺着山路去了。

    那侏儒看看他大大咧咧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对萧平安道:“你也去。”他心中认定了萧平安是韩谦礼的儿子,也不怕他逃跑。萧平安倒是听话,乖乖跟着去了。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那车夫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道:“奶奶的,别说野猪,连个山鸡兔子也不见!”

    那侏儒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过去,狗熊也给你吓跑了!”看他模样心中有气,倒是越发觉得饿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那车夫气道:“那小兔崽子也不回来,定是自己逃跑了。”

    那侏儒道:“不会,他爹还在这里。”

    就听山洞里一人呸道:“不错,你爷爷在这好好的。”韩谦礼唯恐洞外两人硬闯,一夜也是未曾合眼,此时心道,这小猴子定然是跑了,也罢,算他还有两分机灵。

    话音未落,只听脚步声响,那侏儒和车夫循声望去,正是萧平安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湿漉漉的篮子。

    那车夫两步赶上,道:“算你小子识相,知道跑不出你爷爷的手心。”劈手夺过他手上枝条编的篮子,看了一眼,里面满满的都是蘑菇,车夫道:“咦,这么多蘑菇。”

    韩谦礼听见那车夫说话,心中大喜,心道:好小猴儿,不枉我一番教诲,弄些毒蘑菇来毒死了这俩贼厮鸟,甚好,甚好。

    却听那车夫道:“老大,这小崽子怕不是拿毒蘑菇来害我们。”

    韩谦礼心里一沉,暗道:奶奶的,这坏蛋这么聪明!

    隔了片刻,那侏儒道:“你当我傻的么,毒蘑菇也分不清!这是草菇,这是平菇、红菇、黑平菇、金针菇、松口蘑、双孢菇,奶奶的,你真好本事,这羊肚菌也给你找到几个。”

    韩谦礼气急大怒,心道:真一个毒蘑菇没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那侏儒哈哈大笑,道:“居然还知道洗干净了拿来,不错不错,大爷一个高兴,待会饶了你狗命也不是不可。”见那篮子里蘑菇下面还有十几个黄精,也是洗的干干净净,顺手拿起一个,一口咬去,香脆甘甜,甚是爽口,当下叫那车夫点起堆火去烤蘑菇,见萧平安还站在面前,皱眉道:“你干什么?”

    萧平安道:“你们留下一些,剩下的我和韩大叔吃。”

    那侏儒和车夫对视一眼,齐齐放声大笑,那车夫骂道:“滚你娘的蛋吧!”一脚将萧平安踢飞出去,正摔在洞口。韩谦礼一眼撇见,不住摇头,心道,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不多时,蘑菇烤熟的香气四溢,那侏儒两人饿了一夜,就着黄精,把一篮蘑菇吃的干干净净。那侏儒心中高兴,心道:再耗个半日,这韩谦礼定然束手就擒。对那车夫道:“我先睡会,你牢牢盯住了,不要让他耍什么花招。”当下躺在大石上闭目欲睡。

    过了片刻,突然听那车夫咳嗽,道:“好痒,好痒。”那侏儒刚要睡着,被他一叫,惊醒过来,正待呵斥,突然觉得喉咙也是一阵奇痒,忍不住咳了两声,旋即感到喉咙里一阵剧痛,火烧似的疼,又痛又痒,想再咳却连咳也咳不出来,只觉从咽喉到腹部如同烧着了一般。他翻身而起,见那车夫已经躺在地上双手扼住自己咽喉,不断抽搐,口中不断喷出墨绿色的液体,恶臭逼人,那味道一入鼻,他只觉胸中不由自主的一阵翻腾,迅即一股液体从喉部涌了出来,这一吐将他浑身的力气都带了出来,他倒伏在地,体内绿色的液体带着如同铁水一样烧灼狂喷出来,他口中嗬嗬几声,双手勉强抓住喉咙,触手又粘又湿,却是喉咙都烂了开来,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