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领悟依然让刘綎得到了很大提高,因为只有懂得了其中道理,他在军事上才能做好配合后续政治手段的打击,知道该打成什么样。

    根据高务实在此次战前给他的一些预测数据来看,本次西征的花费堪称天量,朝廷方面仅在大军出动之前就需要花费千万两白银,如果战争不能顺利、迅速的结束,那么每拖延三个月,朝廷就要多花费六七百万两的巨资。

    每多拖一个月就要多花两百万两,这是什么概念?就算刘綎以往并不太关心这些,但仍然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所以,他现在深知自己责任之重大,但凡能争取打快一点,那就必须快打快收;但凡能少动一些兵力,那就不要多派一个人。

    八千骑兵和约两千五百威虏堡护矿队很快便整装出发。因为距离肃州城仍有百里,刘綎所部依旧保持牵马行军状态。按照他的计划,等离肃州只有三十里左右时再转入骑乘态,以慢步进入战场,到能被肃州城头目视的距离之后再改为快步,争取在肃州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直接破城。

    此时有个好消息,威虏堡护矿队居然也有马。虽然堡中这批马不是战马,而是原本通过贸易从土默特西部部落购入的一批挽马,一共有五千匹,但不管怎么说,临时拿来骑乘和拖运火炮还是做得到的。

    当然,这批挽马的调用需要刘綎盖他的关防大印,因为威虏堡铜矿执事高鹤、护矿队纵队长高铎俩人的权限不够,都管不着这批马,他们原先的任务只是保护集团资产。

    刘綎就不同了,高务实给刘綎的权力很大,允许他在认为必要的时候调动京华在甘肃的一切人、物、财力,那么这“区区”几千匹挽马自然不在话下。

    威虏堡护矿队的加入使得轻骑奔袭而来的刘綎部获得了最急需的火炮支援,双方组成联军朝西南方向的肃州城杀奔过去。

    刘綎部上下一开始还挺担心威虏堡护矿队能不能跟上他们那的行军速度,走了一二十里之后终于放心了。高铎没有吹牛,护矿队这批人打起仗来如何暂时不好说,但的确都是铁脚板。他们身上背负的武器物资比刘家军骑兵战士甚至还要重一点,但居然没有一个掉队的,看来能当矿工的人身体素质的确没得说。

    如此重要的行军当然也不只是这样傻乎乎直奔肃州而去,刘綎再次派出夜不收,分为五拨,呈扇形侦察前方局势。

    这一次刘綎算是把手里的夜不收全撒出去了,而且下达的命令也很严厉,比如发现敌军小股探马时,夜不收可以选择当场全歼——只要你有全歼的把握就行。

    事实证明这道命令非常有必要,因为五支夜不收撒出去之后,有两支先后碰到了察哈尔蒙军的小股探马,其中一支蒙军探马还高达两百余骑,本是打算来威虏堡查探情况的。

    这事之前说过,蒙军拿不下威虏堡这个大型棱堡之后就不再强攻,而是改为派人监视。他们监视也不是说派人在堡外长期蹲点,而是每天派一拨骑兵探马来巡视。刘綎部夜不收碰到的就是今天要到威虏堡巡视的这批蒙军探马。

    碰到这股蒙军探马的夜不收在兵力方面并不占优,因为对方约为两百骑,己方反倒只有一百二十骑。按照刘綎的命令来说,要有全歼对方的把握才能开战,如果换了一般明军骑兵,这时候多半就只能尽量隐蔽回撤了。

    但是,这股夜不收有点不同凡响,他们竟然决定全歼这批蒙古探马。

    按理说,蒙古骑兵即便不是草原上最能打的,那至少也该是草原上最能跑的,就算在明军中要混成“夜不收”这种顶级斥候难度极高,恐怕在人数劣势之时也不可能保证全歼兵力占优的蒙古骑兵。

    然而,这批夜不收领兵之人却是个猛人——刘招孙。

    刘招孙本来就是刘綎麾下个人武力最为超拔的一位,以往那些年里既做过先锋,也做过亲兵头领,他的骑术是毋庸置疑的。这一次出兵奔袭肃州到了此时,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因此他主动请缨负责本次“火力侦察”,所以他其实也是刘綎派出的这五支夜不收的最高负责人。

    一百二十夜不收如何全歼两百蒙古骑兵?如果换做是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刘招孙同样也没辙,因为道理明摆着:蒙古骑兵就算打不过了,至少他们还能跑。但凡他们选择四散奔逃,兵力劣势的夜不收就不可能保证把对方全留下。不能全部留下,哪怕只跑掉一个,也都意味着作战失败。

    然而,此处不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里已经是河西走廊了!

    他这支夜不收本来是沿着北大河行进,此时正走到后世鸳鸯池水库附近[注:该水库始建于1943年,目前尚不存在,但以往北大河在此拐弯,形成了一片类似滩涂地的浅水洼地和芦苇荡。]。

    这里不仅有一片芦苇荡,而且芦苇荡东侧还有一片沟壑纵横的丘陵地。这是一片稀树丘陵——也就是稀稀拉拉有一些树,但并不密集,多少可以起一些掩蔽作用,又不怎么妨碍战马在其中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