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弃吃了见识的亏,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被那闪电一般迅捷的银芒给一击贯穿胸口,好在葛三青已经在肖有山手上见识过此术的速度,于间不容发之际用尽全力推了韩弃一把。圆润银芒擦着韩弃的手臂掠过,娘亲析栾替他新缝的黑袍被划开一个口子不说,在他的手臂外侧也留下了一道血槽,鲜血立刻汨汨地往外流了出来。

    万幸只是吃了一个小亏的韩弃这才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意,回想刚才的凶险一幕,自己几乎是才刚瞅见那银芒,下一瞬间就已及身,此等电光火石的速度,几乎没留给对手没何的反应时间。

    这便是术术的魅力所在吗?

    韩弃不禁再次感叹起术术精彩奇妙,无论是在东岛破庙中和安然的那次激斗,还是眼下与林正帆的较量,与术者的斗法,远比对手是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的武者要来得刺激的多,如果将武术比作一个行为举止都趋于成熟稳重的中年人的话,那么术术无疑便是充满活力的少年少女。

    韩弃忽然想起,除了御剑之术外,自己其实还曾学过一招术法,只是已经多年未曾使用,想到这,他脑海里不禁生出一个念头,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笑意,一抬手对着正前方的林正帆,竟将手中念秀当作飞刀一般笔直投掷了出去。

    林正帆瞥了一眼那柄冲自己飞来的脱手长刀,眼神中满是不屑,这等纯粹是竹篮打水的举动,在他眼中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所以他根本懒得招架,只是在飞刀临近的前一刻,方才不慌不忙的一个侧身,便完美躲开了这记“暗器”。

    然而,就在他侧身避开飞刀之后,落空的念秀继续朝前飞去,可地面上念秀的影子却诡异地脱离了前行的轨迹,化作一道漆黑箭矢,调转方向朝着林正帆的背心疾射而去!

    “小心!”

    林正帆自始至终都没意识到危险,倒是一旁观战的叶天语眼神不错,及时发现了端倪,刹那间身形一闪而至,猛然一掌推开林正帆。林正帆整个人被直接推倒在地,但还是晚了一步,因为那只隐蔽影箭也在同一时间没了踪影,似乎是成功击中了林正帆的后背。

    韩弃临时起意的一招居然轻松奏效,这令他颇为欣喜,一边走向落在远处的念秀,一边有意大声冲葛三青道:“葛大哥,看来我的术术天赋还不赖,而且这术术可比武术要好玩多了,我决定了,等回到家之后就正式弃武修术!”

    很快,叶天语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林正帆被自己推倒之后,居然一直都没站起来,按理说自己刚才那一掌虽然出手急是急了些,可以林师兄还在自己之上的修为,应该不至于直接就这么摔晕过去,可眼下他就那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对自己的呼唤也毫无回应,该不是……

    猛然,叶天语浑身一颤,他发现林正帆的身下正有血迹流出,呆楞片刻后,他这才慌忙上前查探,不成想一探之下,发现林正帆居然已经气绝身亡!在他的前胸和后背上,赫然有着两个对穿的血洞,原来韩弃刚刚那一式独影箭,居然不偏不倚,恰好命中了他的心脏!

    “师叔祖,林师兄他……他……没气了!”

    身形瘦弱的叶天语满脸的惊慌失措,方寸大乱不知该怎么办的他,一手抱着林正帆的尸身,一手指着韩弃,扭头冲另一边的宁无难喊道:“一箭贯穿心腑,是暗影七杀术,他是太微山韩家的人!”

    拾回长刀念秀的韩弃听到这话也颇为意外,方才他那只影箭,并没有瞄准林正帆的要害,就算林正帆疏于防备没有察觉,顶多也就是在他身上开两个小指粗的窟窿眼,怎么会一击便要了他的性命?难不成是因为被那姓叶的年轻人给推了一掌,所以才恰巧被影箭给撞中了心口?

    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这一个解释,韩弃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毕竟自己跟林正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断送在自己手上,而当他听到叶天语说出“暗影七杀术”之后,他就更是后悔莫及,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昆仑山和太微山本就互相不对付,而自己刚才自称韩弃,使的还是太微山韩家的独门术法,现在昆仑六子中的林正帆又莫名其妙死在了自己手上,这下,双方的梁子怕是要因此而结大了!

    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韩弃一边在心中思量着补救之法,一边留意着叶天语和宁无难的举动。

    只见与痛失同门而流露出悲伤神色的叶天语不同,宁无难虽然也立马对韩弃作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可他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就差把活该两个字给写在脸上了。不过这也不怪这位老人,虽然他如今与林正帆已是分属同门,可后者素来性情乖张,仗着自家根基从未将其视作尊长,就在刚才还对他们师兄弟大肆羞辱来着,所以也不指望气量不大的老人会为他的身死而感到痛心。只不过,林正帆不讨喜归不讨喜,可毕竟是死于外人之手,回去之后总得跟宗门有个交代,所以他身为宗门长老,此刻必须站出来说些什么。

    “原来是太微韩家的后生,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逞凶杀人,你们且等着,这笔血帐,我昆仑派迟早会上太微山讨个公道,天语,我们走!”

    虽然眼下局面己方尚有一战之力,甚至赢面还不小,可或许是亲眼目睹韩弃破解了号称普天之下无法可解的普渡众生印,宁无难总觉得眼前这小子并不简单,无法吃准他的道行深浅,还得担心他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所以宁无难权衡再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放完几句狠话后,便抱起师弟肖有山后一溜烟地向着北方御法疾行而去。

    叶天语与行事忤逆的林正帆不同,对宗门长辈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听到师叔祖有了决断之后,他没有发表任何异议,只是扭头回望了韩弃一眼,而后便负起林正帆的尸身,朝着宁无难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