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朵牡丹摇曳,露珠从花叶上滚落。

    “颜公子怎可如此不小心。”

    “法师,都怪那只肥猫。”

    颜阙疑举目寻找罪魁祸首,发现黑猫被一名老者抱在怀里。

    老者抚摸黑猫炸起来的软毛,笑呵呵迎来:“黑团喜欢卧在花圃睡觉,惊吓了客人,恕罪恕罪。”

    颜阙疑见老者年已古稀,一身简朴布衣,和蔼不掩神采,当即作礼:“是晚生不慎。”

    一行走出花丛,抬起被花露沾湿的袖角,合掌为礼:“小僧一行见过姚相公。”

    老者捻须笑道:“原来是一行法师,好风采。”

    颜阙疑凑近一行,小声问:“哪个姚相公啊?”

    “中书令,姚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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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阙疑震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三朝宰相,姚崇姚相公。他赶紧重新行了大礼,心情激动且复杂,一代贤相为何布衣简装,在寺院养猫?

    姚崇丝毫没有身为宰相的骄矜,仿如一名普通老者,给两位客人做向导,介绍罔极寺殿阁与牡丹品种。被当做贵客对待的颜阙疑受宠若惊,就连看肥胖的黑团都顺眼了许多。黑团幽幽的眼神却对他不屑一顾,懒洋洋躺在主人臂弯间。

    姚崇毕竟年事已高,胳膊渐渐抱不动黑团,将它放下地。黑团跟在姚崇脚边,亦步亦趋,如何都不肯离开。看着黑团肥胖的身躯,颜阙疑揉揉眼,不由嘀咕:“我怎么觉得,黑团比方才又胖了。”

    黑团掀开眼皮,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姚崇揉着酸涩的胳膊,讲起黑团来,便滔滔不绝:“黑团是我一个月前在寺门外捡到的,那时它还是只小野猫,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甚是可怜。我收养了黑团,每日给它喂食,不见它吃多少,它反而越来越胖。才一月工夫,已然胖成这样,快要走不动路,总喜欢赖在我身边,可我不敢再给它喂吃的了。也不知道黑团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一行俯身,伸出手掌,抚过黑团油光水亮的皮毛,在尖尖的猫耳上弹了一指。黑团不悦,扭头回瞪。一行将手收回袖口,唇边泛笑:“它赖在姚相公身边,也是为了生存。不过,是时候该回去了。”

    颜阙疑一听要回去,心中涌起不舍,姚相公讲解罔极寺趣闻典故,他听得津津有味,这么快就要告别。

    姚崇也觉遗憾:“不巧慧日法师外出,不然,当能观赏一行法师与慧日法师辩经说法。”

    一行神情清朗,了无憾色:“慧日法师跋涉天竺求法十八载,小僧确实想讨教佛典,今日无缘得会,却有牡丹可赏,足见一失一得,皆是缘法。”

    颜阙疑以上当的语气不满道:“果然法师是为了见慧日法师,才拜访罔极寺,我还以为法师当真为了赏牡丹,才约我一同前来。”

    一行脸生笑意:“因为无法确定慧日法师是否在寺中,所以小僧才未说论经之事。牡丹一定会盛开,所以小僧才约颜公子一同赏牡丹。颜公子与小僧观赏到了牡丹花期,难道不是一场圆满的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