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兴几人的手背上立即出现几条红杠,三个儿媳妇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毛蛋三个男孩儿也挨了打。

    三兄弟里最聪明的陈明安就说:“妈,我们都饿了一宿了,也反思了一夜,您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您要是不解气,不如再多打几下,打完了,给我们一口吃的吧,咱们大人是无所谓,小孩子饿着可不行啊”

    孔秀芝嗤笑一声,“生气?我可不敢生你们的气,万一你们把我这老不死的弄死怎么办?孩子都是你们生的,是饿是饱,我可管不着。我养了三个白眼狼,还有三个好吃懒做的媳妇,一个个都指望我这个老骨头养老送终呢!左右我管不了你们,不如趁早把你们都饿死算了,我看着还不糟心!”

    孔秀芝说着,挤开一大堆望眼欲穿的脑袋,把锅里的浓粥舀成三大碗,吩咐在灶房帮忙烧火的陈荷:“去叫你五妹起来,从今儿起,你们不用再下地干活了,过两天我把粮食卖一点,送你俩读书去。”

    陈荷今年16岁,陈莲13岁,姐妹俩随了孔秀芝的优点,都是瓜子脸儿,大双眼皮儿,天生的美人样儿。

    陈荷从小跟着孔秀芝下地干农活儿,皮肤晒得颇黑,头发梳成麻花辫儿,平时寡言少语,性子腼腆。

    陈莲是小女儿,嘴甜会哄孔秀芝,做得农活儿相比陈莲要少许多,因此皮肤还算白净,性子也活泼许多。

    以前孔秀芝觉得陈荷姐妹俩是赔钱货,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虽然不会打骂她们,但没少给她们脸色看,短她们吃穿是经常的事儿。

    甚至她还长年累月给两个女儿灌输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就得听男人的话,把男人当成天等等歪道理。

    陈莲还好,她年纪小,听不进去,陈莲却是被洗脑不少,因此看人的眼光畏畏缩缩,脑子木木的。

    听了孔秀芝的话,陈荷嗯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回屋把妹妹叫醒,又到灶房,低眉顺眼的把玉米窝头、热粥端在堂屋的木方桌上,然后站在桌子的旁边,等着吃三个哥哥剩下来的饭。

    如此举动看得孔秀芝眼睛一酸,伸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看看你做得混账事儿!”

    旁边的儿子媳妇儿却是被她的举动惊呆了,觉得她真是疯了,连自个儿都能打,原本仗着大肚子,还想作下妖的胡兰兰,也生生把嘴里的话吞了回去。

    等到陈莲起床洗漱完,孔秀芝就喊她和陈荷:“昨儿干了一整天的活儿,你们累坏了吧,来坐下来,吃完饭要是觉着困,再回屋里睡一觉。”

    她脸上带着姐妹俩从未见过的温柔表情,陈莲以为自己看错了,心里嘀咕,她妈这是怎么了,平时最不待见她们姐妹俩,别说让她们上桌吃饭了,就是让她们吃三个哥哥吃剩下来的剩饭,她都觉得她们吃了是浪费。

    当然,她自己也跟她们姐妹俩一样捡剩饭吃,所以她们姐妹俩也没多大怨言。

    心里再怎么奇怪,能上桌吃饭,姐妹俩总归高兴,两人狐疑的上了桌,陈莲看着站在堂屋门口对着窝头、浓粥吞口水的侄子侄女儿,还有大肚子的三嫂,小声的问:“妈,真不给他们吃饭啊?”

    “一群不干活的懒货还想吃老娘粮食,没门儿!他们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就有饭吃!”孔秀芝从筲箕里拿出两个比脸还大的窝头,放在她们姐妹的碗里,板着脸道:“咋滴,你俩是不是也想饿肚子。”

    两人赶紧摇头,慌慌忙忙地把窝头、浓粥塞进嘴里。

    浓粥用得大米是去年秋收的陈粮,有点潮,有股霉味,可架不住它是精细粮食,熬出来的米粥又香又浓,那股子霉味就被压了下去。

    窝头是玉米面做的,玉米面没有磨多细,不过孔秀芝加了一点筋道的面粉进去,揉成面团醒了半个多小时,窝头蒸出来又香又软。

    姐妹俩十多年来从没吃过精细粮食,以前都是看着三个哥哥、侄子吃,或者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