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府的人都没有想到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二少奶奶,府里的管事都在暗暗计划着给她办丧事了,在昏迷的第四天,竟然醒了过来。

    周氏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念了声阿弥陀佛,她给永明伯派来的婆子交代几句后,就带着丫鬟去姜贞娘的院落探望,旁人听到这件事情还要以为妯娌两的关系真是亲厚,实则周氏是担心姜贞娘是回光返照,让她的一番打算竹篮打水。

    周氏走到姜贞娘的内室时,见素色的床帷挂起,姜贞娘正靠坐在床上,肩膀下垫着姜黄的引枕,脸色看着还是有几分苍白,但精气神比之前竟然还要强上几分了。

    周氏有些差异,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姜贞娘到底是大好了,还是要不行了,恰好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在屋内,她就安静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二少奶奶,奴婢奉大夫人的命来瞧瞧你如今是不是大好了?”菊香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姜贞娘的神色,大夫人在姜贞娘病入膏肓的时候,也有过几分懊恼,埋怨姜贞娘怎么这么经不起事,派人送了些补品过来。不过听到姜贞娘好的消息后,就有些怀疑姜贞娘是不是故意装病唬人,所以特意让丫鬟来探查一下。

    姜贞娘抬眸细细的看了菊香两眼,毕竟是病了一场,姜贞娘的面容有些消瘦,两颊的肉少了许多就消减她往日身上无害的顿感,更显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有神。

    菊香本来是大大刺刺的观察着姜贞娘的神色,往日都是姜贞娘敛着眉眼,现在直接撞上她的视线,菊香莫名心虚,连忙低眉垂首。

    菊香刚反应过来她面前的人是姜贞娘,府里人人都知道的纸老虎,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姜贞娘细柔的嗓音不紧不慢的说道:“大夫人有心了,你回去给大夫人回个话,说我的身子好了很多,劳烦母亲费心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就到葳蕤堂给她请安。”

    说完她看向春兰示意道:“菊香替大夫人传话也辛苦了,春兰你去给她抓把糖。”说着姜贞娘又看向菊香,一脸虚弱的说道,“我这没有什么好东西,一点糖菊香你拿去甜甜嘴。”

    抓把糖?这是把她当做还没有长大洒扫丫鬟了吗?

    菊香目光贪婪的放在她奉大夫人命带来的补品上面,暗示这些名贵的补品才勉强能入她的眼。

    春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姜贞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姜贞娘轻轻咳了两声,她现在连死都不怕了,怎么可能再继续放任一个丫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怎么?菊香你是瞧不上我赏的东西?”

    姜贞娘说话的腔调还是没有什么威严的温声细语,菊香却感受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意味,她忽然的意识到姜贞娘再落魄她的身份还是主子,可以把她瞧不上的东西当做赏赐给自己,而她作为丫鬟还只能谢恩。

    菊香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怎么会呢?奴婢最喜欢吃糖了,还要多谢二少奶奶的赏呢。”形势比人强,即使她瞧不上姜贞娘,但也没有丫鬟敢公然看不起主子,她只能接过糖,把这笔账暗暗记在心中。

    眼见着在姜贞娘处讨不到什么好处,菊香没在院子里多待,她刚刚受了气有心要在大夫人面前给姜贞娘上眼药,所以接过春兰随手抓得一把糖后,她就告退离开了。

    菊香刚走,春兰就有些担忧的说道:“二少奶奶,菊香这丫头肯定又要去大夫人面前说你坏话了。早知道刚才就该把她看上的血燕给她。”

    姜贞娘宁肯把东西扔了,都不会让它们落到菊香这样的刁奴口中,她安抚春兰道:“没关系,由她去说。”要是她连大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都害怕,昏迷的时候她就该直接认命进阴司去了算了,不要再痴心妄想着报仇。

    春兰还没说话,周氏抚掌走了进来:“就由着她说去,哪有丫鬟骑到主子头上的道理,我看母亲身边侍候的人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她亲热的坐在姜贞娘床边,看着姜贞娘大好,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她拍了拍姜贞娘的手掌,“二弟妹,你放心母亲哪里我会替你解释,不会让刁奴离间了去。”

    姜贞娘任由周氏握住她的手掌,她的手臂被周氏手腕上的金臂钏膈住也没有挣脱,她苍白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如此便多谢嫂嫂了。”

    周氏的心中有些诧异,往常她与姜贞娘来往,她态度中总带着闪避,一副不愿与她沾染上关系的模样,刚才她就觉得姜贞娘与菊香说话的神态与往常不同,现下她终于确定了,经过这一遭姜贞娘有些变了。

    周氏有些猜不准姜贞娘的心思,按理说人从鬼门关走一遭,要是没有变化才出奇了,而且大夫人说姜贞娘是和秦寿楠拌嘴才气得病倒,但她身边的人打探到秦寿楠他当天根本没有出府,身边一个小厮还被大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