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美人儿”这个词,那人怔了一刻,垂下眼,浅淡的眸子一片森冷。

    曲星稀笑道:“哎呀,不喜欢我叫你美人儿?这可没办法啊!昨天是你自己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随便叫的。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告诉你,现在就算你想要说出你的名字,我还不乐意听呢!我最喜欢随随便便了!”

    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又回过身去,继续看着满山冰雪。

    看他那愠怒又无奈的样子,曲星稀憋着笑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做早餐。

    粥熟了时,那人推门进来,也不说话,踏着木梯上去,拿了他的面具,一面戴上,一面下来。

    曲星稀好奇看着他。只见他在师父的灵位前停住脚步,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躬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便向门口走去。

    “哎!”曲星稀一惊,忙起身叫住他,“你去哪?”

    那人站住,低声道:“下山。”

    曲星稀一手拎着锅铲,晃着身子走到他跟前,绕着他转了一圈,轻笑一声道:“下山?就你?你把这雪顶山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人怔住,目光从面具的眼洞里透出来,带着讶异之色。

    “你……想要如何?”

    曲星稀忍俊不禁,噗地一声笑出来,“我想要如何?我打劫你?你行了吧!就你这么穷兮兮病怏怏的,我能如何?我是说,现在大雪封山,无论你是怎么凑巧上山来的,没有我的指引,你也休想找到下山的路。来吧,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

    冰块儿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她。

    曲星稀回到桌前,拿起碗盛饭,回头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好啦!不用谢我,这雪顶山是我的地盘,我既然救了你,就会罩着你的!兄弟,放心吧!”

    这么多年,虽然过着避世的生活,但是师父留给曲星稀的资财还是不少的。装起那个沉甸甸的荷包,曲星稀忍不住将这间屋子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里,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离开这座房子,曲星稀又回顾了很多次。师父交代给她的任务,没有任何线索。她这一次下山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出了山口,房子已看不见。曲星稀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苍茫远山,裹紧了师父给她做的这件暖暖的斗篷。尽管满山冰雪,道路难行,她的步子却非常熟练。只是,需要不时停下来等着身后那个一言不发的冰块儿,拖慢了行程,直到午后时分,才来到山下的村子里。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身穿狐裘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走近,无奈笑道:“行吧,其实你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简单了。要知道不久前你半条命都快没了呢。这样吧,我们先到海大叔家去一趟,休息一下,顺便跟他们告个别。”

    没等那人说话,曲星稀已快步向海大叔家走去,口中道:“来吧,不用客气!”

    进了那个简陋的小院子,首先迎出来的是一对与曲星稀年纪相仿的兄妹。这豆子哥和豆子妹虽然在山村里长大,穿的是粗布和兽皮,没有任何值钱的装饰,生的样貌却并不粗俗,那豆子妹若是好好打扮一下,还说的上是个美丽的少女。

    大雪封山的时节,突然看到曲星稀,兄妹两个都高兴异常。他们的父亲张海也跟着出来相迎,并且很快知道了曲星稀的师父刚刚过世的消息。

    张海的脸上布上了阴云,抬头看着高耸天际反射着日光的雪山,长叹一声道:“你师父这个怪老太,这么多年,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名字,就连你这个徒弟,都只知道她是你的师父。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孤僻的怪人,其实,就从这老太太从小抚养你长大,还把你教养得这般乖巧伶俐,便可知道,她一定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