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心中苦笑,却不敢显于面色,双手作辑,恭敬的说道:“小郎君说笑了,近日咱们府君得了一卷汉碑贴,听说是袁什么安……”

    他还以为这小郎君闲事没事干,故意拿他戏耍,都说这小郎君酷爱书法,便投其所好,而他是彻底的把刘浓当成了王羲之了。

    刘浓眉头微皱,这倒奇了,明明是奉命前来拿人,见了人却说什么碑贴。刘訚见他不解,便附耳低语:“小郎君,他把你当成王小郎君了!”

    刘浓问道:“王小郎君,哪位王小郎君?”

    “王羲之,王小郎君!”

    “哦,原来是他……”

    刘浓晃然大悟,对哦,自己怎么把他给忘记了,那位名传后世几千年的大书法家。而此时的王羲之,应该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年岁。能被人误当成他,刘浓心中有些莫名的高兴,又带着些许畅然。

    那差役听着他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双眼睛狐疑的转来转去,壮着胆子问道:“小郎君,你真的不是王小郎君吗?”

    刘浓笑道:“不是,我就是你们要拿的流民。来吧。”

    他伸出了一双手,等着别人上绳。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拿,若真敢拿,他便会拿出卫玠的名刺将其镇住。若无这名刺,他也不敢如此冒然的去石头城。只是,那名刺能不出则不出,毕竟卫玠将它给自己,虽是防他受得欺凌,但也不可妄动。

    名刺,等同于本人。自己拿着名刺所做的一切,都会和卫玠的声誉相干。

    差役左看右看,反而被那双白晰如玉的手给晃了眼睛,微一顿躝,心中即定,暗道:“就算他不是王小郎君,此等风仪也绝非是流民散户,若是别的士族子弟,又岂能未经定堂便枷索上身。罢了,不可妄自惹罪。”

    仍然一个稽首,言道:“小郎君身姿不凡,定不是那等奸宵流民,怎可上得枷索。请小郎君上车,小人同你一起去见过府君,一切,自有待府君定夺。如何?”

    长得好看,是有优势的。

    这,便是晋时!这,便是门阀制度下的评合标准!就连一个下等差役,都知道以风范而评人、定人。

    对此,刘浓深有感触,跨上牛车。在刘訚的吆喝下,牛车再起,车后则跟着一队差役,不像是去拿人,倒像是在保驾护航。

    在他们刚刚走后,身后不远处停着的几辆牛车也开始蹄它。牛中的郗鉴抚着三寸短须,赞道:“果真是个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如此小小的年纪,便能以风仪折人。长大后,岂不了得!”

    左右一思,突然眼晴一亮,也不知他想到了啥,竟将那短须扯断了几根,都毫不知觉。

    半天,他在车中大赞:“妙哉!”

    ……

    与此同时,在呈环而围的石头城中。一个年约十六七,身着儒服的青年俊彦正斜倚在一株梅花树下,欲寐未寐。在他的身旁侍着两个美婢,一个提着小壶正往石桌上斟酒,一个挥着小团扇正给他赶苍蝇。

    忽地,那挥扇的美婢慢了一丝,让一只苍蝇飞到了他的嘴边,又跳上了他的鼻子,他猛地一惊,从树下窜起来。叫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