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凤卿看着铁匠铺进进出出的人头在出神。她今天会不会来这里?若是见着了,该不该向她解释派人去李家的事?又怎么解释,她才会相信自己并无轻看之意?垂眉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和长长的艳红的绦络穗子,终于移步下了马车。

    从正门而入,绕着店堂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早已熟记在心的身影。又从正堂迈步进入堆满铁器的院子,穿过过道进入后作坊,依然没有。再从作坊步入后巷的小铺,还是没有。那个小伙计正在招呼客人,似乎不曾认出换了装扮的池凤卿,还热情地朝他推荐了几样物事。池凤卿面朝门外站了片刻,失望地转身返回马车上。

    “主子,接下来要去哪里?”

    “再停一会儿吧。”

    车夫不好多嘴,疑疑惑惑地陪着池凤卿在停驻的马车上默然静坐,好半天也不见有姑娘家从铁匠铺进出,只偶尔有一两个朴实的农家妇人来补锅子。

    其时,是有一位少女在铁匠铺子里的,不过,却是在楼上掌柜的房里。

    “他有没有再来过铁匠铺?”鬼眉向掌柜的问道。

    “没有。”

    鬼眉轻轻蹙眉。看来,池凤卿派人去了碧云洲上几回,真的只是为了个人?他是不曾好好去看看那把匕首,还是自己根本想岔了?难道,他也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掌柜的见她凝眉思索的模样,又轻言提醒道:“姑娘,最近我这铺子附近,似乎多了些不太友善的眼睛。”

    “哦,冲着谁来的?”鬼眉抬眼问道。

    “十一殿下。”掌柜轻咬重音,一字一顿地回道。

    鬼眉当即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不相干的事情不必理会,免得引火烧身。”

    “是。”

    鬼眉又问道:“你这店里的伙计,对绀门的事情知道多少?”

    “姑娘放心,绀门做的事情不同于其他几门,我自是会小心谨慎的。”

    “嗯,你自己小心。许多事情,我不便出面,少府监掌冶署那儿,常去走动走动没有坏处。”

    “我懂的。”掌柜的应道,又将桌上的账本朝她跟前推了推,“姑娘信任我,自是我的荣幸,但是这帐,还是请过过目吧。”

    鬼眉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要查帐时自然会问你。除了额定该留着备用的,若是盈余不错,也适当多体恤体恤下情。撑船、打铁、磨豆腐......做这一行,不易!”

    掌柜的面露喜色作了个揖:“我代大伙儿谢过姑娘了。”

    “行了,行了!你再惺惺作态,我可要忘了你是谁了。”鬼眉也露了笑意,起身道,“没事我先走了。眼下我还住在那地方,过几日就不一定了。如今身边多了些不好轻易打发的人,若有要紧的事非找我不可,记得避讳着些。”

    掌柜的随后相送,回道:“姑娘的话我记着的,无事,安身立命,有事,赴汤蹈火。眼下既是小民百姓,该是什么模样,又该同什么人攀交情,不该招惹什么人,我自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