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笙一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闭上嘴,辞镜这次带的面具不再是上次见苏陵陵她们时的那一副脸了,所以苏陵陵一时也没有认出她来,只以为是孙弦寂身边又换了个女人,还是个看不见的。

    苏陵陵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冷冷瞥了苏燕笙一眼,苏燕笙缩头缩尾地躲到了苏陵陵身后,苏陵陵心中叹了口气,对着辞镜道:“姑娘抱歉,我弟弟无理取闹,唐突姑娘了,还请姑娘见谅。”

    辞镜既然已经开了个瞎子的头,自然得继续装下去,遂顶着一张温和的笑脸道:“不要紧不要紧,只是妾身眼瞎,不能见到姑娘是何等的美貌,想来还真是可惜。”

    这话若让有心之人听到约莫还能听出个一语双关之意了,诚然苏陵陵听出来了,却也不能发作,一来是苏燕笙有错在先,二来她为此争辩未免掉价,便只是淡淡道:“不过一身皮囊罢了,见不着也没关系,没什么可惜的。”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弦寂一眼,孙弦寂温和地笑了笑,苏陵陵愣了愣,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从前她和孙弦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朝她笑的,温和又疏离。

    他们亲密过,也争吵过,却不知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淡淡如水。

    孙弦寂见辞镜装瞎心中好笑,双手托着她的胳膊道:“说了让你在车里待着便是,你怎么出来了?”

    “车里闷,出来透透气。”辞镜顶着一张“慈祥”的笑脸,拍着孙弦寂的手背道。

    孙弦寂抿了抿嘴,强忍着笑意,“那我扶你去人少的地方吧。”

    “好。”辞镜一伸手拽住了孙弦寂宽大的衣袖,孙弦寂朝着苏陵陵欠了欠身,道:“我们先走了,失陪。”

    目送两人渐渐走远,苏燕笙嘀咕道:“既然眼瞎,还出来赏花做什么?”

    苏陵陵睨了他一眼,道:“她是装的,你看她眼珠子透亮得很,哪像个盲人?”

    苏燕笙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片刻后又疑惑道:“我们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在我们面前装瞎?”

    苏陵陵心中冷笑一声,她本还在想孙弦寂这种人怎么会身边频繁换女人,但从这女人装瞎的动机来看,怕是想要避开自己,谁想要避开自己?除了阿瓷还有谁?

    可是这冷笑很快又变成了苦笑,她其实并没有想过和阿瓷争什么,她从小到大都自视甚高,不屑于与人争抢,但是仔细一想,在那段三角关系里,她患得患失,早变得不像自己,她一边制止自己不要对阿瓷抱有不好的想法,当初她逼着阿瓷离开达摩派,也只不过是想着阿瓷害得齐凤栖差点命都没了,而且遇到阿瓷之后他们那一路就没顺畅过,阿瓷是不祥之人。

    可事实上,她也是想将阿瓷从孙弦寂身边支开。

    孙弦寂和辞镜的身影早已从视线里消失,苏燕笙自顾自玩去了,苏陵陵盯着芦花坡上如烟似雾的梨花,倏地叹了口气,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苏陵陵转过身,道:“表嫂。”

    小娥扶着岚裳走了过来,岚裳刚刚并没有跟过来,因为上次她在郡王府时想要去后院却被孙弦寂撞了个正着,所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再和孙弦寂搭话,而孙弦寂显然也不想理会她,她便不必去给自己和他人找不痛快了。

    她当初是想着让苏永夜能夺得皇位,但是现在苏永夜非但没坐上皇位,还让苏瑾年派去西域打仗了,一条命悬在剑上,她现在也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岚裳朝苏陵陵笑了笑,道:“这芦花坡的梨花开得可真好,我在家乡时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一阵风从梨花林中穿过,扬起一大片雪白,岚裳伸出手去接了一片花瓣,那花瓣柔柔地落在手心,与她那细腻白皙的手掌相得益彰。

    岚裳垂眸,唇边漫开一抹温柔的笑意,苏陵陵想到第一次见她时,她的温柔过于刻意,不免矫揉造作,但是现在却那么自然,似乎整个人都散发着柔柔的白光。苏陵陵视线下移,落在岚裳隆起的小腹上,心想应该是有了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