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躯体的波波,想到千面鬼王给的办法,这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只能试一下。那瓮中的小小黑影们实在太可怜了。

    她又跑回大殿,大殿上霁赫丢下信,撑着棺椁看着紫琪道:“你真是不想为我延绵子嗣,大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这样杀子伤身,造天地不容之孽,添万世难消之业。你魂魄难以再入轮回,你又教我如何再面对我自己?我这般爱你,难道就是罪过吗?五千年的时光,你为什么就只记到我当初无意犯下的过错?你为什么不放过自己,不成全我们?!”

    无邪看到这番情况心想到底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他对身旁的泽浣等人道:“你们要干什么就快点,我先去找波波他们。”话没说完,便见波波走到他身边,叫他心静不少。

    泽浣走到霁赫面前对他说道:“还记得我在婚礼上问过你,你娶她是真心爱她还是因为你姐姐的缘故,你回答我说是因为你爱她。那既然爱便放她走吧,她不想埋入深渊海底,她不喜欢寒冷,也不喜欢阴暗。”

    “那就把她葬在云梦泽,她喜欢看月亮,我就把她葬在望月坪,我不会签和离书。我要在她的墓碑上刻上我的名字。我们生生世世都是夫妻!”霁赫抱着紫琪,拼死的嚎叫道。

    “我去,听不懂话啊!”无涯委实是不想再耗下去,泽浣刚刚苏醒,他想要让药王再做下检查。说着上前抓过霁赫的手强掰出他的拇指在印泥上杵了下,又抓过和离书,在男方签字处摁了下去。检查无误后,便丢下霁赫,起身将和离书交给泽浣。

    空荡的大殿上,霁赫痛哭声阵阵回荡。连冷眼旁观的惊风也觉得他真是有些可怜,又太懦弱无能,把人娶到手,足足五千年没让她回心转意。惊风望了眼,不远处的波波,心想这世间之事唯情字难解,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强取豪夺,远远的关注着,静静的去欣赏不也是件美事儿吗?

    就在无邪以为万事了结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波波却走到霁赫面前,对他说道:“大泽君,你夫人其实将你们的孩子们一直护持着。现在他们有个往生轮回的机会,需要你这位父亲表示下自己的父爱,你愿意听听吗?”

    霁赫听罢才止住哭声,盯着她道:“你说紫琪一直把那些胚息护持着?她是不是也后悔了?”他又再次看下水晶棺中的妻子道:“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后悔了!我们曾经也快乐过啊,你在我身边也笑过啊,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无邪走过来拉起波波,小声提醒道:“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管他们干什么?快回去!”

    “什么叫管他们干什么?那些小生命不可怜吗?你们男人多得是可以为你们生儿育女的女人对吧,只要你们愿意,孩子多的是,是吧?所以那些个孩子什么的能不能的善果都不重要是吗?”波波的一通无名火发在无邪身上,着实让无邪有些茫然又可怜,见她真生气了,又不敢多嘴再说句话,只有摸摸鼻尖缄默不语。

    看的惊风暗自窃喜,什么时候能见无邪吃瘪。

    “大泽君,我明说吧,那些孩子,至少不下二十个。全都是只有魄没有魂的残鬼,他们这样只能被天地阳气吞噬消失。你如果......你如果愿意,可以给他们你的龙魂,让他们的往生。”波波一口气说的呼呲爽快,她这样讲完倒觉问心无愧,可又有些强架霁赫的意思了,其实千面鬼王说的没错,哪位父亲愿意真为了孩子放弃生命了,又不是没人给他再生崽儿。

    “不少于二十个?他们在哪里我要去看他们。”霁赫倒也没有表示不愿意,他站起身,将眼泪擦干净。

    旁人听了都纷纷感慨,龙族的繁衍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泽浣听罢想起紫琪在信上的话,那里面或许有自己的骨肉,也起身问道:“那我也能去看看吗,我愿意的。”

    波波一副嫌弃又诧异的看着他道:“别人父子之间的事儿有你什么关系啊,一色儿的龙魄,你去看什么?醒了就去再检查下身体,都被伤掉半条命,瞎跑什么了。”

    泽浣被她如当头棒喝的吼得不知该作何回答,无涯听罢倒是在心里给自己这位大嫂竖了根大拇指,真说出他内心的想法,泽浣就是不够洒脱,旧人过了就过了,非要把那已经泼出的水捧起来往自己衣服上抹,有意思吗?!覆水难收啊!

    “那......那我就先把紫琪的后事办了。”泽浣潸然而道。

    霁赫倒是从波波方才的话语间重见光明,原来她就只孕育过自己的骨血,真是勉强胜那狐狸一筹。于是乎他整理衣衫,走过泽浣身边,颇有些吩咐属下的意味说道:“她就喜欢在望月坪观月,那处地势高,多山石估计不会被雨水冲毁,就选那处吧。”

    惊风才觉得这位龙族皇子,云梦泽君还真是有股孩子气的蠢劲儿。大势已去,被逼和离,子嗣皆殇,居然还可以和泽浣争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而到了露台见到那瓮的霁赫,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抱起,感受到里面自己孩子们的龙息,神思飞驰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她有孕的段时光,他为她精心的选择食物,他激动的计划居所,当时还没有这座宏大的水下宫殿,后来孩子没有了,她那么伤心,她不再微笑,她的世界仿佛都已随着她的头胎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