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河社稷图内,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度过了,不管波波把自己跑到如何虚脱,不管她在草地上如何的打滚睡觉,始终没有丝毫进展,她没能再入冥想之地。那次被萧朔寒暴力打断的冥想如昙花一现,就此作别。

    而相同困境的萧朔寒像是已经放弃了似的,开始用木枝削成了箭矢和霁悟、惊风玩了投壶,玩腻了之后又用竹条编了个圆球教两人玩起了人间流行的蹴鞠。

    风歇雨看着两个还没入冥想之境的人就着急,她不止一次的跑去问自己的师尊,可玄瑛薄唇微抿连眼都没抬下就只说:“大道无为,既顺本心,亦是修行。”

    又过了大半年,波波在几番挣扎后也放飞自我,跑去和他们玩着蹴鞠,她身材修长纤瘦其实并不适合需要下盘力量的运动,但却十分投入的跟着球一路瞎跑,让在远处打坐的无涯看来她就像是一只抢食的狗,既欢腾又傻气。

    这番境况不由得让无涯怀疑她是不是被封元神以致心智下降归零,这幅样子教他哥哥看到指不定又会干出什么没底线的事情来。

    而他心中所担心在图外也的确如此,山河社稷图外的泽沅毕恭毕敬的站在面无表情的无邪身边,这个日理万机的太子从他们入画不久就来了,一直盯着画看连眼睛都没眨下,那僵直的身子如老僧入定。

    等到滴漏提示快两个时辰时,泽沅终于看到无邪沉沉的吐了口气转过身对他说道:“等到午时便叫他们全部出来吃饭,再让他们在泠影殿休息一个时辰再入山河社稷图......除了波波。”

    “让波波一个人留在山河社稷图里?”泽沅请示道。

    “嗯,我会下去亲自教她。”无邪说罢叹了口气,走出了大殿。

    这是要开小灶啦?泽沅挑了挑眉毛,心里嘟囔了下。

    风歇雨看着四人玩闹的场景也很头痛,算算时间这马上就快两年了,难道真的任由他们嬉戏蹉跎吗?这样下去保不齐这四个人会开桌麻将,说不定这届学院也会就此解散。

    她下了决心,这样的局面必须打破。

    趁他们休息的间歇,风歇雨找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朔寒。萧朔寒现在也是越发不注意仪表,一副军中悍将,不修边幅的样子,裸露着肩膀大跨步的站在山崖边,任由山风吹干身上的汗珠。

    “嗯嗯。”风歇雨咳嗽了两声提醒他,想他这才多久本性就露出来了。

    萧朔寒回头看是她,连忙穿好衣衫又套了件外袍才转身向她走来:“你没去你师尊哪里修炼吗?”

    风歇雨点点头,直接问道:“我问你,你冥想的时候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你?”

    萧朔寒看她这样子像是要指导自己似的,颇为意外的道:“我每次冥想,只要心静之后,眼前出现的都是战场,那些血污残缺的尸体,军旗践踏在血泥中。耳畔萦绕的是同袍面对死亡时发出嘶喊。充盈鼻尖的是混合血腥与腐烂的恶臭。这些都让我不得安宁......地狱不知我,然我知地狱。”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甚至凛然不可犯。

    风歇雨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见过死亡渴望平静的眼睛。“我知道了,下午不要去玩乐了。到青草地等我。”说罢她转身离开。这样子搞得萧朔寒有些无措,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我一个人啊?”

    “是。”

    “不太好吧!”

    “闭嘴!”她始终没有回头,但嘴边却泛着浅浅的笑意,方才他说话的神情让她觉得他还有那么点令人敬畏的人间帝王样子,可转眼就露了本性,然而又是这样不矫揉造作的性格才可爱。

    待到中午,阳光明媚,灵鸟环飞,萧朔寒依约来到绿草坪便看见风歇雨背对着他,盘坐在坪地中央,他走到她面前看到她抱着一把像琵琶却又要小几号的乐器。他在军中呆惯了,对音律素来不熟悉,所以他并不知道这种乐器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