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色木然的蒯彻亲随此刻面色有些难看了,看着几人,目光之中隐隐带着令人恐惧的神色。这亲随,也是蒯彻的亲卫,杀过人见过血,这般望过去,顿时让几人有些发颤。

    但一想到徐原迁高大的身影,顿时就要发作。

    但此刻徐原迁却是一生咆哮,怒喝道:“聒噪,尔等在宗学之中,学的就是这些嚣张无礼之举吗?从今日起,你们都给我发回学堂,给后辈子弟教学,不满三年,不准在入仕!”

    几名徐家子弟被徐原迁如此咆哮,吓得惊如寒蝉不敢说话,一个个神色沮丧地悄悄离开。

    徐原迁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亲随,道:“族中管教无方,见笑。徐某今日求见上官,非为私事,而是公义。还请老弟多多通融!”说罢,徐原迁手下递出一个锦帛小包,动作生硬地给了蒯彻的那名亲随,

    “不敢!老爷有令,今晚确实不能见客。”亲随躬身退避,此刻的徐原迁脸上神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也是烦躁无比。

    刚才他已经接到了细作拼死传出来的消息,张耳夺取了陈馀五万大军的指挥权,依靠族侄部将张魇的支持,囚禁了陈馀、陈泽。又拿着武臣的命令,强行接管了大军。

    显然,张耳是在夺权。夺取军权,同时,刚一得手,就急于洗清陈馀的印记。而在军中树立自己印记和威望的办法,一是杀人,二是立功。杀人也可以立威,但副作用显然很明显。张耳也没那手段能够迅速稳定住五万大军,故而,立功成了最好的选择。

    一旦攻下范阳,张耳的威望势必会因此大涨,最后便可顺利清洗掉陈馀的印记,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最后这五万大军自然也能掌握在手中,

    摸清楚了眼下真正的情况,徐原迁自然是神色难堪无比,也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大错。一开始估计错误让他在和蒯彻对阵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时刻,最佳卖身的时刻。

    不错,就是卖身。

    在陈馀失去军权的那一刻起,徐原迁就已经被迫沦入到了一个卖身的选择。在范阳自立的可能成为泡影,只要蒯彻身后的晋阳行在放弃对范阳的支持,那范阳肯定会沦入武臣之手。

    至于所谓投降,徐原迁可没想过。他是大秦臣子,无论是忠于咸阳还是晋阳,都是大秦臣子。哪怕是装出来的忠诚,可一旦必须要从头到尾装下去,那也就和真的没两样了。

    所以,算来算去。便是想着两头讨好,浑水摸鱼也早就没了这机会。最后,只能去投靠蒯彻!

    于是,而今这蒯彻便成了范阳唯一的生路。无论如何,蒯彻是代郡行营的副使。这正使,那可是秦王扶苏!

    数万大军在蒯彻手中调度,而今为了能够传檄而定博取军功,蒯彻冒着天大的风险入了范阳,可是为了能够兵不血刃获得范阳这个坚城要隘的。

    可惜,徐原迁因为情报误差加自以为弄得判断失误。最后平白失去了最好的投靠机会!

    以至于,而今竟然要被一个门吏给羞辱!

    他堂堂范阳令,官秩六百石的任务,数十万人仰望的大佬。而今向一个门吏行贿却被拒绝!这让徐原迁如何不面色惨白愤怒不已!

    但这门吏显然话还没说完,缓缓说话,要死不死接了一句,道:“当然了,老爷也说过。若是真正重要的事情,关乎数万乡亲的公事。那便是务必要将老爷喊醒的!敢问徐公,可真是为了此等大事?”

    “便是不时此等大事,也不该让尊者立于门庭之外不得入嘛!”此刻,蒯彻简装便行,笑容温和,午夜之时,正门大开。看着蒯彻,侧身一让,道:“请!”

    徐原迁心中百味杂陈,刚才被一个区区门吏拦在外面,徐原迁是悲愤不已的。也知道眼下局势逼人,无论如何今晚他都要见到蒯彻,拖得越久,范阳的损失就越大。没了范阳,就算最后万一之中守住,残破的范阳只会让徐原迁失去在各方群雄之中周游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