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回望一眼也无的传令兵,韩信拍拍身上的泥土。身边的小卒童声抱怨着也将身上渐上来的泥土拍去:“这传令兵,也太猖狂了。军中这么多的道路不走,偏朝着这边有人的松土这边跑!”

    “骑卒多不走硬路,除非是有秦军那般财力和技术去做马蹄铁,不然,这没有马蹄铁的战马,多在泥土和细沙路上奔行!”韩信随口解释了一句,停了一停,又道:“再说,车兵落寞了步卒这才得以兴起。眼下看着骑军的架势,指不定以后军中骑卒的身份,就要越娇贵起来了!”

    “哼,就这些本事,敢去和秦军骑军对战吗?”童声跟着道了一声。

    其余人大头兵都是听得头晕,一点也没明白。

    韩信眯着眼睛瞥了一眼童声,心中那抹惊疑越浓重了。这童声,只不过是一个楚军小卒。在自己眼底下,哪里经历过的战事他最是清楚。尽管秦军强悍,但邯郸行营军的秦军也没多少。

    章邯的主要战力,更是全都是材官。

    秦军的骑军,那是扶苏的主战力量才有的!便是邯郸行营军和晋南行营军加起来骑卒也不过万把出头。在整个巨鹿大战之上,能够出场的只怕只有英布和吴中子弟精兵才有接触过。

    他童声,哪里接触过这些?

    韩信的疑虑没有维持太久,一个个楚军将卒过去收拢降卒,而这些降卒对于他们而言显然是十分有爱的战利品。且不说降卒身上的财物会被全部搜那干净,就说这降卒,也是军功的一部分。

    于是军令下达,韩信也不免领着手下几个小卒过去,但耽搁了一会儿的韩信终究是晚了一步。在军中颇为不受待见的韩信并未抓到多少俘虏,反倒是最后还被几个秦军战卒濒死一击伤了一个属下。

    到最后,倒是叫韩信只是顾着搜索战场,偷偷藏了些许战利品便迅归了营房。

    收罗到万余降卒的蒲将军很快便将这些俘虏组织起来进行工作,白白养着这些秦人当然不是蒲将军的意愿,尽管他得到的粮食是来自卞卓所部的储存。

    迅安营扎寨,掐断秦军后路的蒲将军所部入夜之后,陷入一片寂静。

    军营之中,巡逻的士卒显得很是忠于职守,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吵闹。为了防止营啸的出现,蒲将军的巡逻制度执行的颇为有效。但有一个军帐,却是总是想起翻滚床铺的声音。

    不过这个军帐的几个没睡好的将卒倒是不敢去打扰,那因为这个小军帐内翻滚的是他们的上司,尽管只是个小小的什长,韩信也不受军中其他人的待见。但这个家伙的确十分擅长在纷乱危险的战场之上存活,总之很少有人见到他和他所部的战卒重伤,乃至战亡。

    而且每次战闭,刘邦总能拿到那么两三个级,而且这些还都是堂堂正正厮杀得来的。于是尽管不受人待见,可韩信还是升了个什长的小官。纵然在其他部曲不受待见,可在自己的什内,却无人质疑。

    正是如此,见翻滚睡不着的是自家长官,几个军士也都没有敢去质疑。

    韩信之所以睡不着,着实是因为那个名作童声的年轻小子。这个他喜爱的后辈显然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故事,正是这个故事,叫韩信心中越惊疑,而方才大战落幕,韩信心中竟是莫名地着了慌。

    而这种着了慌的感觉,只有在巨鹿战场上,最是危险之时才有过的感觉。

    终于,韩信忍不住出了声,低声对身旁的童声道:“童声,为何军中这么多时日,都未见你洗澡啊?这一股子怪味,叫人难闻得很!”

    听了这话,几个军士也都不疑有他。毕竟军中厮杀汉,不说每日操练战斗身上一大把汗,就是身上沾染了血腥味,那也十分难闻。要是不去洗洗,恐怕一身怪味自己都受不了。

    虽说这童声身小灵活,身上往往没什么血迹。可一身汗味,还真是叫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