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自家婆娘抽抽搭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赵家老二和老三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怀疑,这怎么可能方怡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要命了

    赵家二婶儿和三婶儿见他们不信,一拍腿:“不信你们去问爹啊,没看到爹的脸色都跟那糊了一层白蜡似的”

    赵家老二和老三琢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敢开口去问,老爷子的脸色太难看了,他们把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又赶着婆娘去做了晚饭,就算大人吃不下,孩子也还要吃的,再说,在地里刨了一天,谁不饿呢。

    晚饭赵老爷子是一口都没吃,老二和老三心里头担心,端着碗就进屋去劝赵老爷子:“爹,吃点儿东西吧。”

    赵老爷子愣愣地做了好一会儿了,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看着不像是被气到了的模样,倒更想是给吓着了,再一想婆娘说的话,难道那方怡真的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饶是这么猜想,最里头却是不敢问的,只能继续劝老爷子吃点儿东西。

    “还吃什么吃你爹我都让人赶上门来指着鼻子骂了还就知道吃”

    老三心眼儿直,当即就把碗一放:“那小妮子真那么说了我这就去找里正,这事儿说什么都不能了了”

    老二连忙拉着他,冲他使了一眼刀子,转过身来继续安抚老爷子:“爹,您先吃点儿东西,我回头就上里正家去。”

    赵老爷子看了面前的儿子一眼:“记得说话注意点儿,该说的不该说,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别漏了风。”

    老二点点头:“我知道的,爹,您消消气,那小妮子指不定从哪儿听来的胡话,您跟她较什么真儿。”

    赵老爷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又躺回去了:“搁哪儿吧,我这会儿吃不下。”

    老二老三默默退了出去,看样子自家婆娘没说谎,不然赵老爷子不会是这样的反应。老二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把屋里的人都叫到一起,叮嘱道:“今天发生的事儿,谁都不许多说,只管咬紧了是方怡上门来骂人的,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许说”

    当晚,赵家老二又去了趟里正的家,结果刚碰上他从外头回来,还不等赵家老二开口,里正劈头盖脸就说了他一通:“你们家是怎么回事方怡都已经上门去给你们赔不是了,跪也跪了,骂也骂了,怎么还动手打人呢就她那个小身子骨儿,能挨得住你那婆娘的大蒲扇手居然把人给生生打晕了过去,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孽哟”

    赵家老二忍不住辩解:“我家婆娘真没打她,要打了她,她身上还能没个印子吗再不济,请个大夫来瞧瞧就知道了,这装晕谁不会”

    里正皱着眉:“我说赵家老二,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也是个狠心的呢你家婆娘是用藤条儿抽的,隔着袄子抽,哪里来的印子今天的事儿,看着的人多的去了,你随便去找人问问,这么寒的天儿,你让那三个孩子在门口跪了快两个时辰,进屋不过错眼的功夫,外头的人就听到三婆娘在屋里头骂,方怡他们在里头哭,等别人冲进去,看到的就是你家婆娘刚甩了抽人的藤条儿那么多双眼睛瞧着的,你还说你家婆娘没动手”

    赵家老二之前没在家,根本就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形,他的婆娘跟老三家的婆娘都只顾着说方怡怎么指着鼻子诅咒他们,细节根本就没说清,更不知道居然还被村里人抓了个现行,到这会儿,他自己都有些舀不准儿家里那两个婆娘到底有没有动手打人了。

    殊不知,赵家老二这一番犹豫,看在里正眼里,却是将他们家打了人的事儿给彻底坐实了,里正也不想多说什么:“你们既然是长辈,就该有长辈的样子,小辈犯了错,罚过也就是了,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叫什么事儿更何况那几个孩子都是乖巧的,知道自己错了立刻就上门道歉了,还跪了那么久,这村里头有谁给人赔不是会下跪的完,他抹了一把脸,开始烧纸钱,身后几个也跟了过去,围成一圈儿,仔仔细细地把那些纸钱一张张的都烧干净了,杨婶儿说了,如果弄破了,爹娘就收不到了。

    方怡不时地关注着那头的动静,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她不想有人打扰这些孩子思念父母。那边的动作快得很,只有赵家三婶儿哭了几声,许是想念去年夭折的孩子吧。

    等到纸钱都烧完了,众人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把剩下的祭品收起来,该回去了。赵立夏转身离开坟头,渀佛这才看到赵老爷子一般,不远不近,规规矩矩叫了声:“爷爷。”身后几个孩子也跟着叫了。

    赵老爷子铁青着脸,他这把老骨头在这里戳着,他们居然还不过来给他奶奶上柱香眼见赵立夏他们转身要走,他终于喊了声:“站住”

    赵立夏面无表情:“爷爷有什么事吗”

    这副冷漠疏离的样子看的赵老爷子满心怒火,张嘴就想要训斥几句,却在瞄到了方怡的神情之后,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只硬声道:“你堂哥马上就要成亲了,家里没有多余的屋子,把你家的房子借一间给他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