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山的话已经挑明了,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说是选择,其实里正根本没的选,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赵立夏他们过继到白家去,那就只能是这赵家村儿自立门户,这以往也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只不过,眼下这情况有些特殊,赵立夏到底还没成家,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会儿他一门心思的想要从老赵家脱离开去,难保将来不会后悔。可这事儿一旦定下了,上了祖宗祠堂,就算是后悔也没法子了,里正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沉默半晌,里正看向赵立夏:“立夏,这是的意思”

    赵立夏严肃地点了一下头:“里正叔,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白叔的意思也是的意思。”

    见状,里正默默叹了口气,那老赵家的做的事也确实不地道,让他想劝都没法儿劝,最后,只道:“这事儿是件大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定下的,也做不了这个主,回头等跟族里那边说一说,再看吧。”

    这话已经就有默许的意味了,白城山也不多言:“那就有劳里正大了。这事儿也觉得不必太急,最少能等立夏他们的孝期过了再上祠堂。”

    里正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

    从里正家里头出来,赵立夏只觉得整个都轻松起来:“白叔,说里正叔能说服族里的老吗”

    看着赵立夏一副情急的模样,白城山暗自笑了笑,到底还是年轻了些,遇到这种事就沉不住气了,嘴里却反问:“知道为何那里正对一家诸多照顾”

    赵立夏有些纳闷,却还是想了想道:“许是看们一群孤儿可怜,所以便多扶持们一把。”

    白城山笑着摇摇头:“这村里头孤儿寡母远不止们一家,可见过他对别家的事这般上心这其中固然有因为们是孤儿怜惜们的缘故,更多的却是因为们的性子。他看出们的本性纯良,知恩图报,即便将来没有大出息,日子也必不会难过到哪里去,他帮们,也许并不图什么,只图个心里头舒坦。这世上,没有会无缘无故对好,总归是有原因的。”

    赵立夏道:“这个道理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管里正叔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帮们的,都很感激他。”

    白城山笑道:“就是喜欢这样的性子。立夏,生世,总会遇到各种形形的,凡事要多想想别的好,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起来,若总是念着别的坏,心怀怨愤,那便不会再有其他对好了。赵老爷子就算再偏心不对,他也依旧是的爷爷,没有他,就不会有爹,更不会有们。就算将来脱离了老赵家,也不能忘了这点。”

    赵立夏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白城山,正色道:“不会忘记的。每年三节会继续送,但是更多的不会做了。”

    白城山很欣慰:“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送走白城山和赵立夏,里正屋里做了很久,直到他的大儿子忍不住催促他去睡觉,这大半夜的,炭盆的火也快要熄了,会冻着的。

    里正长叹一声:“想那老赵家的,亲爷爷亲叔叔都比不得一个外啊本以为白城山是看中了几个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才带他们进城,将来好过继到他们白家,没成想他是真心替那些孩子着想啊”

    里正的大儿子劝道:“爹,白城山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们请先生,那几个孩子想必都是聪明的,将来保不准儿会考个秀才举什么的。说句不中听的,就老赵家的那些的品性,立夏他们能脱离了也好,省得将来给他们惹出什么事儿来。”

    里正道:“说的也是,罢了罢了,横竖是他老赵家的自己没眼光,好好的有出息的不要,非抱着个草包当宝贝。等过两天正月过完了,陪去族长那边走一趟。”

    “好,爹,天不早了,快洗洗睡了吧,等会儿该冻着膝盖了。”

    第二天一早,赵立夏和方怡带着一屋子小的揣着那一百七十两的“巨款”登上了马车,跟白城山一道去城里了。那套房子要五百八十两,足足差了四百一十两,这可当真是一笔巨款,赵立夏昨晚跟方怡计算了之后,心里头都有些愧疚,让白城山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借给他们,实是太为难他了。

    白城山却笑道:“这钱又不是一个出,们柳叔也要出一半的,这平摊下来也就不怎么多了,再说,们赚钱不也快的很回头等芝麻磨了酱和油卖了,可不就是好几十两的进项还有那好几十坛子的葡萄酒,等卖了也是不少钱呢。都不愁们不还钱,们借钱的反倒替发起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