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脸上的肉顿时抖了一抖,声音明显不如刚才大了,却还是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大夫人,你昨儿上门,不问是非黑白开口就把我骂了一顿,还要查账本,今儿我账本银子都准备好了,只为替自己讨个清白!”

    方怡脸一板:“夏掌柜,你莫不是忘了自个儿做了什么?私自把我们家冬子在后院柴房关了一个多月,连口饱饭都不给他吃,是谁给了你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清白?你有这东西么?”

    “我为王家卖命三十余年,忠心耿耿,日月可昭,大夫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冬子在你们走了之后就偷偷改了账本,还偷我的银子,被我人赃并获,我这才把他关起来,想等着大少爷和大夫人回来再行发落,却没想到大夫人居然这样想我!我真是,真是,真是冤枉啊!”

    方怡暗自啧啧两声,这演技,扔到现代那是妥妥的演技派啊!还聪明的很,知道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怕不小心说溜了嘴扯出了王家?可他却不知,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眼看着那夏掌柜还在嚎叫,赵立夏猛地出声:“住口!”

    夏掌柜顿时噤了声,却犹自倔强地看着赵立夏,仿佛他要敢再说出什么他的不好来,立刻就继续闹给他看。

    “你为王家卖命三十余年与我们赵家何干?你既然那么向着王家,当初这间铺子改姓赵的时候为何又要谗着脸求我们留下你?”

    夏掌柜的没想到赵立夏说出这番话来,张了张嘴,几乎下意识才冒出一句嘟囔:“谁说这是赵家的产业,这是我家大小姐的嫁妆,是她的私房租鬼公司!她只是好心交给姑爷打理!”

    赵立夏道:“王家就是这么跟你说的?所以你才把铺子里的银子都拱手奉上?”

    夏掌柜这回倒是反应快,一口否认:“我没有!大少爷你不能冤枉我!”

    方怡把手里的账本拍到桌上:“没有?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何这两个月的盈利只有这么点儿?而且你还私自换了进货渠道?”

    话题转的太快,夏掌柜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慢了半拍才道:“大夫人,你先仔细看看账本,盈利少了不是我的错啊,如今天气热了,来买布的人少了,这盈利自然就少了,至于换了进货渠道,那是因为我发现这王掌柜家的布料要比之前的白掌柜的朋友那家要好。”

    “看账本?这种明显是做出来的账本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这两个月的盈利加起来还没有之前一个月多,你说因为天气热了,买布的人少了,那好,我给你看看去年这个时候布行的进项,准确的说,是从芊芊嫁入我们赵家,立秋接管了这布行之后的全部盈利。”方怡说完,打开那布包,将那六本账本翻开,一个月一个月的念给夏掌柜的听,从去年到今年两个月前。

    夏掌柜心里是越来越不安,他已经隐约明白方怡的意思了,他从来不知道这账目居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晰,若只是看他做出来的最近这两个月的账本,那是完全看不出问题所在,可方怡却连看都不看,直接拿店铺历来的盈利说事儿,不看过程只看结果,这让夏掌柜觉得自己做的那么多全都成了个笑话。但他不会承认,这不过是推论,又不是实打实的证据,只要他死都不能承认,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想通这点,夏掌柜故作镇定道:“这不能说明什么!一直盈利好不代表永远都盈利好,或许是我新近的这些布匹不符合客人的品味,所以才……”

    方怡嘴角一翘:“所以才买的人少了?而且还一下子少了一半之多?可刚刚夏掌柜的不是还说这些布匹比白叔的朋友那儿的要好得多么?这么自打耳光没有问题?”

    夏掌柜再度摆起了那副贞烈的嘴脸:“大夫人,你这是怀疑我私吞铺子里的银两吗?”

    方怡突然叹了口气:“既然你说你没有私吞银两,而这账本又记得清清楚楚,那只能说明这两个月的盈利骤降是因为你经营不善,夏掌柜,是这样么?”

    夏掌柜没有想到方怡居然突然就改了说辞,刚刚明明一副认定他做了手脚私吞了铺子银两的那个人仿佛不是她一般,虽然心里头有些闹不明白,但夏掌柜还是很肯定地点点头,比起私吞银两,经营不善那简直是好太多了:“是我经营不善,我不该私自换了进货渠道,导致盈利骤减。”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请你当这个掌柜的了,不然再过两个月,恐怕这铺子就要反盈为亏了。还是另请有手腕有头脑的人来当这个掌柜的得好。”

    夏掌柜的已经彻底被绕晕了,目瞪口呆,只当自己是听错了:“你要辞退我?”

    方怡点点头:“我们赵家和王家不同,我们只认能力,不认关系,所以只能遗憾地请夏掌柜离开了。”

    夏掌柜的声音都变调了:“你有什么资格辞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