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南面色凝重,对面的中年男子同样心下讶异,眼前这少年剑法造诣不俗,内力竟也不弱,仓促之下竟然还挡下了他这一拳。

    季江南正色看去,对面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青袍长须,手臂比寻常人要长,极到膝盖,背部微陀,远远望去像一只大猿猴。

    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大喜过望:“三叔!”

    中年人看向那年轻男子,见男子脸上惊惶之意尚未褪去,不由得心生失望。

    剑者刚猛不屈,激流勇进,男子虽然用剑,却只把剑当做武器,根本没有如剑一般无可匹敌的锐气,天赋差可以勤补,心境泛怯却只能自修,畏首畏尾,犹犹豫豫,未战而心先怯,终是落了下乘。

    “这位小友,在下奎山城长老宋三思,不知修凛与小友有何过节,要下此杀手?”宋三思抱拳拱手,客气询问。

    奎山城虽名为城,但其实在准确来说是一个联盟,奎山历代作为南北商汇中心,为为整片南域最大的商汇枢纽,各路走商队伍每年都会再次云集,后来几位大商贾联手创立奎山城,选出一人作为城主,其他人开设长老会,共同执掌奎山城,故而奎山城虽名为城,却不属于大晋任何一个州府管辖,也不归入门派世家,说到底只是一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商会。

    对于方修凛,宋三思也很是头疼,方修凛为现任城主方海平第六子,方家七子,大公子方唯玉精明果断机敏过人,是奎山城下任城主的不二人选,但其他六子良莠不齐,个个都是纨绔子弟,方修凛更是其中之甚。

    方修凛的生母白夫人是方海平很最为宠爱的一名侍妾,方海平平日里对白夫人言听计从,从而也对方修凛颇多宠溺,方修凛仗着父亲的偏爱在奎山城无恶不作,砸人商铺抢人妻女,百姓多半忍气吞声,也有不忿的上城主府找方海平告状,但方修凛顶多就是被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禁足几日,等他出来后又会变本加利的报复告发他的人,方海平的坐视不理,令百姓敢怒不敢言,方修凛就成了奎山城的一大祸害。

    此次的事情其实是因那两尾赤尾鱼而来,薛老头钓了两条三斤重的赤尾鱼,本来先卖给季江南,奈何季江南囊中羞涩,薛老头就把鱼交给了孙女薛双,让她在今日的早市上卖掉,不凑巧的碰见了带了侍从出门遛弯的方修凛,方修凛看见薛双的赤尾鱼一时嘴馋,让侍从去拿鱼,侍从跟着方修凛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端了装鱼的水盆子就走,若是寻常百姓,坑定就默默的忍了这口气,偏偏薛双小姑娘倔强得很,揪着侍从的衣服要他给钱,侍从平日里嚣张惯了,一脚把薛双踢开,薛双本就瘦弱,被这一脚踢得磕在牌坊下的台阶上,磕破了额头,侍从端了盆子就走,薛双却爬起来顶着一脑门子的血拦在他面前,非要他给钱,侍从火了,连盆子带水连鱼的砸了薛双一头一脸,砸完还不解气,一脚一脚的往薛双身上踢,一边踢一边骂骂咧咧。

    直到季江南一脚一耳光把侍从打成了猪头,一旁看戏的方修凛才忍不住出手,结果交手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三剑就将他逼退,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的方修凛出手偷袭,结果险些丧命。

    宋三思听完眉心隐隐发疼,城主年岁渐大,极度宠爱白夫人,又对方修凛放任不理,任由他祸害百姓,若非大公子手段高超,这偌大个奎山城,早就被方修凛折腾的分崩离析。

    只是方修凛再如何废物,始终他还是奎山城的公子,这个面始终抹不开。

    “这位小友,虽然修凛有错在先,可小友下手也未免太过狠辣,请小友随我回城主府一趟,将事情原委告知城主。”宋三思深吸一口气,异常无奈。

    “手段狠辣?呵呵,这位修凛公子时奔着我的命来的,难不成还要我站在给他杀?只要有人敢对我拔剑,我就敢杀!”季江南冷笑,“至于城主府,能教出这种货色的父亲,又会好到哪儿去?”

    宋三思本是想走个过场圆了奎山城的面子即可,哪知这少年牙尖嘴利得很,这已经不是在骂方修凛,是连带着整个城主府一起给骂了,今日若是不拿下季江南,奎山城必定声名受损,城主公子被人打了都不还手,奎山城这个脸不能丢。

    宋三思深吸一口气道:“小友,只是请你到城主府一叙,并无他意,我可担保你一定平安无事。

    “三叔!”方俢凛一把推开扶住他的侍从,恨声道,“此人欺我太甚,若不把他拿了锁上琵琶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方俢凛自打出生起养尊处优一向自视甚高,年轻一辈除了他那位大哥以外他还没败在谁手里过,今日季江南三剑将他逼退,最后那式“七星望月”还险些要了他的命,这让一向高傲的方俢凛实在受不了,尤其是看季江南还小他甚多,越发愤怒,心生嫉妒。

    宋三思脸色一黑,越发失望,天赋不够性情太差也就算了,还没有脑子。

    方俢凛欺负奎山城的人也就算了,这外乡少年一看就是根脚不浅,若此事处理不当,恐为奎山城招来祸患。而且就算是要处置,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奎山城虽是商城,可还是要脸的,这等跋扈欺人的行经,自然是不能做的。

    季江南冷笑一声,抱剑看着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