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队长被他念得一个头两个大,胡乱地应付几句,然后岔开话题:“对了,齐述怎么样?听说他父母赶飞机时出了车祸,无一生还。”

    徐所长抓抓秃头上的几根秀发:“不好。刚才所里接到消息后,跟他谈了谈,特许他留在谈话室里冷静冷静。”

    “我看看去。”娄队要求。

    看守所的谈话室中间一张桌,顶上惨白的白炽灯,齐述独自一人垂着头坐在那,泥塑一般,半天都没见动弹一下。

    娄队干刑侦多年,练就一双鹰眼还有一种奇玄的直觉。他看着齐述,心底隐隐有些发毛,这个人好像在短短的时间内换了一个人,危险而可怕,不像一个误入歧途的初犯,更像一个冷血的连环杀/手,对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齐述像是察觉玻璃窗外有人,慢慢地抬起头,然后冲着外面轻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娄队只觉得嘴唇发干、喉咙发紧,他怕自己看错,不由又靠近了一点,他专注观察时会将头偏一点,这是瞄准留下的习惯性动作。

    齐述在里面也跟着将头往同一个角度偏了偏,他本来温润不显张扬的五官,现在却给人一种浓墨重彩之感,甚至有一种俯瞰的气势。

    “徐所,你觉不觉得齐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娄队长问道。

    徐所长嗔怪:“你这人,他不对劲是正常的,一夕之间家逢巨变,对劲才是不正常。”

    娄队长摇头:“不对,不是这意思。”

    徐所长拍拍他的肩:“哀莫大于心死,人伤心过头就不知道伤心是什么了。”

    娄队长抹了把脸,再看齐述,见他又垂下了头,不言不语,心如死灰的模样。刚才的一切好像是他的错觉,抽出一根烟的叼在嘴里:“徐所,改天陪你吃饭,我再去看看齐述行凶的视频。”

    徐所长点头:“……啊,这样啊,行。慢点开车啊。”

    娄队长扬了下手,匆匆出了看守所。

    徐所长直等得娄队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这才悠悠然走到冷僻的角落里,摸出了一个按键机,眯着眼看清数字,拨出去一个电话:“祝处,你们特物处怎么回事?怎么你那的人堂而皇之在外头露出痕迹的?我这差点都遮掩不过去,让小玖造了假。”也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徐所长摁着肚子,“还有啊,那个鬼气森森的少年说齐述的案子有点不对劲,你们赶紧回来,过来看一下。不是我唠叨,你们这些人做事咋这么没个章法,全跑了,连狗都不留一只下来,记得要留人下来值勤。”

    “留了?胡说,小玖那是看守所的同志,他在我这上班,和你们特物处有什么关系?能算你们那的人?再说小玖的特长也不是这个,他也看不出啥来。”

    “什么不对劲?我哪能知道哪里不对劲?就听那个孩子说臭,可我们也闻不到什么臭味,都没来得及思考,那少年就追着什么出去了,然后没了影。当时娄竞这个属老鳖的也在场,你可做好心里准备,他没空也就算了,但凡有点空闲,他非得去查个清楚不可。”

    “还有啊,那少年登记了没有?有身份没?我咋搜不到他?”

    “你没身份证?”姜回瞪着班顾,“不是,你怎么会没身份证?”强大的祖国阿中哥,居然还有黑户?

    “丢了。还没补办。”陆城一脸的平淡冷静。

    “那号码记得吗?”姜回问,“明天你先跟我去签约,身份证复印件改天你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