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与书先生便是这样相互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也亏得他好耐性,为了迁就个儿矮的我,还略弯了腰。

    后来的事情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书兮告诉我不要走,告诉我安心在他家待着。可我最终还是在第二日,趁着他去茶馆说书悄悄离开了他的家。

    其实就算我当着他的面离开他也无能为力,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产生交集已然是老天垂怜了,更何况现在面临着“生死”难题。

    我信他会护我周全,可他毕竟只是个穷酸书生,怎样能对抗得过国师与太师千金呢?

    我毕竟惜命,不愿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我赌不起。

    只是我虽然没了太多限制,可依旧是举目无亲的凄凉境地,一时之间连去处都没有。正是落魄时候,我想到书兮年节时带我去的山中小屋,虽然破败,但好歹能住个鬼。

    因此我在山里待了数日,原是莫名其妙盼着书兮会来找我,可惜几天过去,也只有呼啸的山风会回应我的声音,渐渐也觉得无趣起来。

    一直待在山上也不是个办法,我也得继续找我的死因,想来七天过去国师也该来了又走。

    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没急着回去见来日方长的书兮,而是先拐了个道,往宋府而去。

    我轻车熟路蹲在后门的墙角下,还是那两个洒扫小厮在嘴碎府内的闲事,大抵还是宋冬燃夜不归宿、洛幺幺端着小姐架子也不低头之类的。

    要我说这宋府的八卦若是让书先生拿来当故事讲,想必定能发家致富,我津津有味听了半晌,觉得这府内的故事真真是连环上演的精彩。

    正巧又撞见了从府内出来的洛幺幺,她的模样早在这家宅之中被耗得憔悴不堪,不似我最初见她的那般容颜姣好,眼底下是一片上等脂粉也盖不住的郁青,想来也是夜不能寐。

    美娇妻在家也盼不回烟花地的浪子,由此可见,宋冬燃也没有我们从前所见的那般爱她。

    虽说有些不道德,但我还是想笑,爱到如今却成了一对怨偶,不知是我的运气还是他们二人的劫数。

    偏就这会子功夫,她已然问了看门小厮宋冬燃的去向,而后急匆匆坐上马车离开了。瞧这尘土飞扬的样子,大抵是亲自要把宋冬燃从哪个秦楼楚馆揪回来吧。

    “欸,要我说,从前那个少夫人虽出身不好,但好歹她在的时候宋府还算安宁。”洛幺幺离去后,墙内那两个洒扫小厮又开始了编排主子。

    从前那个少夫人?

    可不就是在说我吗!

    一提到跟我相关的事,我登时像只机警的兔子,恨不得把耳朵拉长放进那院内去听。

    “可不是吗。”另一个压低了嗓子小声回应道,“要我说啊,这洛夫人从前那娇柔模样指不定都是装出来的。”

    且不说他二人这番话掺了多少真心,但一提到洛幺幺不好,我还是没忍住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啊,从前那个少夫人就是在洛夫人来府上以后才去了的,据说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你说这其中可有没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