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咬重了“比试”二字,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薛翦闻言将目光往他身边调了调。

    少年身形尚算清瘦,衣袂被风掠起,阴影下的面容深邃柔美,双眸如曜如漆,锋芒锐利。

    ——那个祸害。

    薛翦忆起魏启珧平日与他所说,的确是有一个“小煞星”总害他在书院挨罚,行径恶劣,狂妄自负。

    如此仇对之人,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教训一顿,岂会放过?

    这般思忖后,薛翦稍稍敛起不悦的眉眼,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未料再抬眸时,竟兀然对上了那双狭长又染兴味的眼睛,冷冽地定在她身上,教她心头微微一震。

    骤然间,她却是鬼使神差地扯住了魏启珧的衣袖,状作阻拦。

    魏启珧却以为她是担心自己,遂把她手指慢慢掰开,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才不会输给他。”

    毕竟身为将门之子,自幼习武,就算还未成器,对付李聿也足够了。

    话音甫落,薛翦言语一噎,只字都再说不出,少顷,终是默默退到了一旁。

    她原就是担心魏启珧才一路寻来,既已找到,至于他们俩之间的恩怨,自己便不插手了。

    李聿见此“嗤”地一笑,继而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半垂的眼眸中匿着几分讥讽,“既然魏兄这么想和我比试,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景和宫内灯火阑珊,歌舞升平,皇帝携宠妃坐于殿内上首御座,女子眼波流转、娇靥如花,正是当今最得圣宠的熙贵妃,小皇子的生母。

    太子斜眸冷睇了熙贵妃一眼,剑眉微蹙,眸中闪过一缕剔骨之厌,转瞬便压了下去。

    薛晖身穿一袭绯色官袍正襟危坐,指腹轻捏酒樽,将方才那一幕敛收眼底,暗暗摇头。

    正此时,太子似有察觉地望了过去,只见薛晖面不改色地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樽,嘴边笑意浅柔。

    比起深受帝王宠信的国舅爷,薛晖倒更像是个温文儒雅的学士。虽早已过而立之年,身上却总有一股让人如沐春风之觉,和煦、亲切。

    太子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越过薛晖,探向他身后,可那除了安静侍立一旁的太监宫女,再无旁人。

    小花园中枯寂一隅,薛翦环抱双臂,津津有味地瞧着眼前二人,眼底不乏赞许之味。

    她自幼与魏家两位表兄一起习武,无论薛晖再怎么拦,也抵不过她的钟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