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下午,一旁守着的不光有宫羽,还有匆匆赶来的谢天虎。

    九尺的大汉,缩手缩脚地坐在床前的脚踏上,身上还带着血腥,头发也乱成了一团,看到安然睁了眼,忙直起身。

    “扣扣!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见安然没有作答,他立刻慌了神,一连声地高喊,“周大夫?周大夫!”

    周大夫快步走了进来,“来了,来了!”

    谢天虎忙起身相让,从宫羽手中接过小杌子放在他脚边,“闺女醒了,您老快给瞧瞧,可还有什么大碍?”

    周大夫立在床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脸上已不见了潮红,知道这是热退了,笑着道,“能醒来自然没什么大碍了,谢大人放心便是。”

    话虽这么说,指下的脉位却潜沉,杂乱且滞涩不畅,他看了眼床上的人,见她神情木讷,两眼无神,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沉闷和压抑。

    他叹口气,转头看向谢天虎,道,“凡事郁结于心,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想开些,世人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别因一时之难,硬钻了牛角尖,倒坏了自己的身子。”

    谢天虎见周大夫盯着他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正要问他什么意思,就见他摇摇头,起身往外走。

    “我给她加几味疏肝散气,祛热补血的药,但愿能有用。还有,她此番失血过多,身上又多处受伤,还是仔细将养上一段时日才好,切莫再多思多虑!”

    谢天虎弓着腰,一边仔细听他吩咐,一边送他出门。

    “小姐,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炉子上一直热着粥,我给您端来?”

    安然顺着声音转过头,凝了凝神,见是宫羽,张了张嘴。

    宫羽没听清,追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水!”

    刚跨进屋的谢天虎一听闺女那嘶哑干涩的声音,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高兴,连声应道,“来了来了,水这就来!”

    说罢,人已快步走到桌边,从茶壶中倒了水来,又将杯子贴掌心试了试温热,这才端了过来。

    “来,爹扶你起来!”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床头,将杯子放在了一旁,伸手穿过她的脖颈,慢慢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等她坐稳了,这才拿过杯子送到她嘴边,轻声道,“来,慢点儿!”

    甘甜的水入喉,立刻缓解了喉咙间的干涩,那股温热一路往下落入腹中,身上也仿佛有了一丝暖气,安然低下头,又轻轻抿了一口。

    见自己闺女一口接一口喝得秀气斯文,谢天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不愧是他和晚娘的孩子,杀得了人,做得了小姐,怎么看都是他家闺女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