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柔和,声音轻缓,眉眼间俱是温柔,可是郑姒却觉得,他身上全是阴沉的冷意。

    郑姒心想,他平时足不出户,安静少言,总让人觉得他对什么事都一无所知,可今日从这样一番话来看,他对很多事心中都是有数的。

    这深院中的门日日上锁一事,他应该也早就察觉到了。

    郑姒原本以为他是不知道或者不在意,现在看来,却是将一切都压进了心里。

    她心头的无名火熄了,抬眸看着他,正要解释方才的玩笑,一旁的雨幕中却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

    “小姐。”

    郑姒心中一激灵,转头看到院前的仙鹤影壁旁,盈绫提着食盒撑着伞看过来,目光十分凝重。

    容珩像是故意要添乱似的,凑得愈发近了,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啊,被发现了。”

    “怎么办呢?阿姒。”

    郑姒看着他这成心要拱火的样子,又气又想笑,但又隐隐有些吃这一套,于是到底没与他泾渭分明的拉开距离,只气呼呼的揉了一下他的头。

    而后她看向盈绫,“绫姑姑,别在雨里站着了,先过来。”

    盈绫眼神几变,终于走到廊下,将湿漉漉的伞收起来靠在廊柱上,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小姐身边的那位少年人。

    郑姒走到她身边,坦白从宽的将他的来历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弄凤楼那段,说自己是从牙行把他买来的。

    盈绫听罢道:“小姐心软,见他可怜将他养作家奴,也算一桩善事,奴婢说不得什么。”

    “可小姐将他藏在这内院里,又与他举止如此亲密,难不成是想效仿天家的那位长公主?”

    盈绫这话说的直白,若是一般的女郎脸上定然挂不住,可郑姒却觉得没什么。

    当今有一位乐陶长公主,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明珠,她十六岁出宫建府之后,一直不肯成亲。

    不仅如此,她还耽于美色,尤其爱风流少年,出宫没多久,就一掷千金为南风楼的头牌凤眠公子赎了身,带回府中日夜相伴。

    这件事初起时,京中一片震动,当今听了传闻之后将她叫到了身边,问了她几句话,便将她放走不再过问此事了。

    乐陶公主从宫中出来之后,不仅没有收敛性子,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将不少姿态风流,面容姣好的少年养在府中,嬉戏玩闹,荒淫无度。

    当今圣上既然不管,那自然没有旁人能管得了她,只是她这样放肆出格的举动到底有违纲常,所以她在民间的声誉并不好。

    郑姒当年在京中的时候,被父亲严命过不能与她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