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珍重地擦好药膏,而后捧着李清圆的手,低头呵了口气。

    李清圆连忙缩回手,“你干嘛?”

    顾夜山:“吹一吹呀,这样就不疼了。小时候我娘经常给我这样吹。”

    李清圆扭开脸,手背被那口气吹得微微发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论是后颈、还是眉心、还是手背,哪里都充斥着顾夜山的气息。

    这个逆臣,明明是带她回长庚的,结果还在半路,就把她戳满了印。

    李清圆偏头,纠结片刻,说:“你怎么还不给自己抹药?”

    顾夜山愣了下,然后展眉笑,“也没什么大伤,过会就好了。”

    “可是会留疤。”李清圆盯着她,认真地说:“你也会留疤的。”

    顾夜山沉默片刻,顺着少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上面也被滚落的尖锐碎石划伤,血肉翻开,伤口狰狞。

    李清圆歪着头,问:“你要我来帮你擦药吗?”

    顾夜山笑了,“怎么能劳驾公主千金之躯?”她把手收起,背在身后,不在乎道:“等一会就自己好啦,我和公主不一样的。”

    没想到这句话让李清圆俏脸微变,“怎么不一样?”

    顾夜山:“我乾阳呀,糙得很,公主金枝玉叶,当然同我不一样。”

    李清圆气鼓鼓瞪她一眼。

    顾夜山和她从前见过的乾阳都不相同,她长得太精致,肌肤雪白细腻,下颚小巧,鼻骨挺直,淡粉的唇形姣好。

    现在她受了些伤,脸色苍白,幽黑深邃的眼睛带着湿气,透出破碎的美感。

    盯着这张脸,李清圆再骄横,语气也不由放轻了些,“你们乾阳很了不起呀?就没看你刚才能打过那个神仙,要不是我过来,你早就没命了。”

    顾夜山眉眼带着笑,只是附和她,“是是是,公主说得对,公主说的都对。公主对臣有救命之恩,臣愿伏于公主裙下,以效犬马之劳。”

    听到这句话,李清圆又想起那天,在国公府烧满沉香的屋中,隔着珠帘的女人声音戏谑,讲什么“愿做您的裙下之臣”。

    等顾夜山离开后,她愤愤与姑母抱怨,说这个来自燕国的将军好无礼。

    而曾为大越第一美人的姑母只是微笑,道年轻人锋芒毕露、年少轻狂,真让人羡慕。

    李清圆垂下小脸,耳根绯红如烧,过了会,才轻轻问:“我们要怎么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