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噘着嘴,用力把釉水搅起了漩。

    “祭窑神了,都出来!”管事在外大声叫着,众人纷纷洗了手整理好衣物走出去。

    田幼薇躲在最不起眼处,跟着人群起起伏伏。

    小羊一身紫色常服,神色肃穆地主持完祭窑神礼,又亲自持了大锤,用力砸开窑门。

    一股热气夹杂着灰尘喷出来,扑了小羊满脸满身的细灰,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朱将作监连忙上前递上巾帕,皱了眉头喝问:“怎么回事?”

    礼器局主管惊得满头冷汗,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忙忙地叫人进去看。

    没多久,进去查看的人脸色惨白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个碎了的匣钵,匣钵里是摔坏了的礼器。

    原来是累叠起来的匣钵倒了一片。

    开年第一炉瓷器就出了这种事,乃是不祥之兆,若是传到宫中,难免生出波澜。

    众人鸦雀无声,小羊的表情也很难看。

    但凡发生这种事,总要找个背锅的,田幼薇想了想,趁乱遁走,藏回工棚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哭叫声。

    她竖起耳朵去听,是一道女声,整个窑场除了她之外,再有就是芳娘一个女人。

    所以芳娘这是遭了秧。

    又过了些时候,窑工们三三两两地回来了,田幼薇跑出去藏在人群中假装才回来,田师傅看她一眼,低声道:“芳娘被赶出去了。”

    小虫小声道:“说是窑场里不能进女人,就是因为她在才这样。但是好些窑场都请厨娘做饭,也没怎么样啊。”

    “她不会被怎样吧?”田幼薇心里直发紧,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因为她烧了这么多年的瓷器,意外是有,但都是一些技术上的问题,从哪里都不能证明女人不能进窑场,女人制不了瓷器。

    “谁知道呢?”白师傅的心情不算好,埋头赶工——这一炉瓷器没出啥精品,后面还得加班加点的赶。

    因为芳娘的事,窑工们都很沉默,非常不快活。

    日常都在窑场中,除了男人还是男人,像芳娘这样泼辣好看的年轻女人,哪怕就是多看一眼心情也会好很多。

    田幼薇也不高兴,她虽然不喜欢芳娘,却也生出了物伤其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