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一走,上官玥却还在想着他怎么会让她觉着亲切,就像,就像是见着了久别重逢的故人,可她又想不起来从前何时见过对方。

    严玦的院子虽是主院,却不像别处,从一入冬开始,便点了地龙又或是火炉,只有茶水房里烧着一方小炉温着热水,屋中冷的和屋外并没有多少区别。

    上官玥忍不住冷的有些发抖,坐在一旁椅子上紧紧拢住了她的斗篷。浣浣站在她身边,也忍不住发抖,将军的书房冷的和府里那座存放冰块的冰窖似的。

    严玦本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本心不在焉的想着心事,忽而又拢紧了斗篷,一愣终于察觉屋中大约是太冷了些。

    他看了一眼小姑娘已经因为冷,而变得微红的脸颊,有些出神,只不过一息之后便唤了白昊入屋来,“去烧一炉炭火送进来。”

    白昊一惊,忙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白昊动作极快,不过出去半刻,便抬来了火炉,还很贴心的放在上官玥跟前。

    上官玥不禁伸出了手靠近火炉,寒气霎时推去,她眉眼舒缓,方才的瑟缩一扫而尽。

    严玦坐在书桌后面,静静地凝望着她。

    严家的男子,冬日里不烧地龙,也不用火炉,这是将军府自先祖辈便传下来的家规,为的是锻炼其心志,毕竟要上战场之人,心志应当坚硬如铁才对。严玦这二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一时竟没想不起来小姑娘家身体娇弱,同他是不一样的。

    他自搬离母亲身边,独自居住一处时,夏日无冰,冬日无炭。

    今日上官玥穿戴着月华公主给她新做白狐裘衣,袖口处还缝制了一圈毛茸茸的白狐毛,她伸着手靠近炉火时,叫严玦想起了多年前,他在冬天里捡过的一只小白猫。

    那是他八岁时的冬天,边塞无战事,他的父亲从边关回京,管教他甚是严厉,有一日,清晨早练时,因为没能练完十遍严家刀法而被他父亲惩罚,将他独自一人留在校场,再练上一日刀法,等到傍晚再来检查。

    旁人都向他父亲求请。

    只有他自己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独自一人在校场苦练。

    校场面着薄薄一层白雪,又空无一人。

    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他那时心中具体所想,却依旧记着那日的他,心中大概是难过的。

    他从记事起便想得到他父亲的认可,可他父亲却觉得他样样不如堂兄,还有他早逝的兄长。

    他父亲对他越发严厉,他便越发刻苦想要做到完美得到他父亲的赞许。

    可是没有,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好像从来不曾得到过认同。

    就在他难过时,他忽而听见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从旁边雪堆之中传来。

    校场空旷,那道声音便格外引人注目,他不由得寻声找去,从雪堆里头捉到了一只浑身雪白,扔进雪堆中便都寻不到身影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