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不可明火,沈妉心借着这个由头出了宫去,说是要去给老王上柱香。当年给皇帝陛下挡过刀剑的悍卒皆得了道生了天,那这抵命的恩情莫说上柱香,便是供奉此生也无可厚非。老蔡头儿琢磨了一会儿,是这么个理儿,便应允了此事。何况皇帝陛下那日在殿上言明要追查此事,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刺客倘若再敢来惹是生非,便是自投罗网。

    自打陈孤月任职大理寺卿,宋明月来青墨院的日子屈指可数。可今日,宋小娘子却闻风而来,得亏了春闹那张什么也管不住的嘴。

    宋明月在院门口等了半盏茶的时辰,就见主护二人一前一后迎面而来。走在前头的吕布英抬头就见风姿绰约的宋小娘子亭亭玉立站在门前,不由的脚下一顿,闷头走路的沈妉心结结实实的就撞上了那个宽厚的背脊。

    满脸通红的汉子赶忙侧身,一面让路,一面道歉。沈妉心捂着鼻子,跨出门槛儿才瞧见一袭青衣的小家碧玉,愣了一刻,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宋明月也不与她讲客气,直言道:“我听闻你要出宫,正巧我闲来无事,便想陪同一起,先生身边儿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沈妉心更加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出了声:“就你这小身子板儿,可别给吕侍郎添麻烦了。”

    吕布英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插嘴道:“不麻烦,卑职应当的。”

    “去,要你多嘴!”沈妉心洋装温怒,转头又对不死心的小家碧玉道:“你知道我出宫去作甚,就要跟来?”

    宋明月一双明镜儿般的秋水眸左顾右盼,怯生生道:“我知道,先前你还应承过,得了空便要带我出宫祭奠先祖,怎的这会儿又反悔了?”

    沈妉心心头一顿,苦思冥想了半晌,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宋明月见她仍是皱眉不答,转身欲走,幽幽道:“叫先生为难,倒是我的不是,我也就这么一说,先生莫往心里去,明月告辞。”

    原本沈妉心此次出宫另有打算,但对宋明月她无甚可隐瞒的,带着也就带着了,反正都带着她去过一次八百里窑,还有什么是不可让她知晓的。

    “诶,你等等。”

    宋明月刚迈出两步,听闻此声立即停下步子,嘴角划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而后略显幽怨的转头看着沈妉心,平声道:“先生还有何事?”

    沈妉心摸了摸鼻头,一面走过来,一面讪笑道:“有事儿也不敢劳烦您的大驾啊,不就是想出宫嘛,走,小的亲自搀您上车。”说着,她朝宋明月摊出手掌心。宋明月故作欲拒还迎的姿态,审视了沈妉心一会儿,才将纤纤玉手伸了过去。那一瞬,傻小子吕布英的眼珠子都情不自禁的瞪圆了。

    老蔡头儿未免沈妉心触景生情,私下里与吕布英交待过,看在先生是个女子的份儿上,吕侍卫能者多劳,日后先生的马夫就由你来担当。吕布英这一回思绪倒是转的快,也无多言,当即便应承了下来。习武的人,最紧要的便是手头要稳,连刀剑都拿不稳的士卒与羔羊何异?堂堂左千牛卫侍郎当马夫虽大材小用,但吕布英听着身后车厢内传来的闲聊细语,心中甚是愉悦。

    “那王姓马夫的母亲你如何安置?”许是同病相怜,宋明月记起自己的族人时,不由得问道。

    沈妉心淡淡一笑,眸底闪过遮掩不住的悲凉,道:“能怎么办,好在老王身前攒了不少银两,两年前将长年租住的小屋买下,我也就只能尽些绵薄之力托人给老太太送了个机灵的丫鬟。那小丫头说来也是个苦命人,前几日还在街头乞讨衣衫褴褛险些给那些青皮赖子欺负了去,无父无母的认了老太太做干婆,总算有个归处。”

    宋明月眉眼带笑,“做桩善事,救了两条人命,那马夫替你挨的也值。”

    沈妉心摆摆手,自嘲笑道:“您这可不是在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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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毕竟再如何亡羊补牢,老太太终究是失了亲儿子,多少金银都换不回来。”

    “也是啊,人命无价……”宋明月轻叹一声,抬手撩开车帘一角,猛然愣道:“这是去哪儿?吕侍郎可是走错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