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出去跟你家小姐说,呃,这冬天水易冷,我一个人洗快些,去吧!”

    等秋月出去,许清一个人躺在沐桶里,尚觉有些好笑,晏楠性子虽然有些刁顽古怪,骨子里其实是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子,加上所处的环境耳濡目染,许清倒相信她是真心让秋月来侍候的,大概只因为自己刚才说一句肩膀困了,呵呵,这小皮娘虽然嘴上不服输,倒也挺体贴的。

    等许清沐浴出来,秋月估计不好意思再见他,不知躲哪里去了。黑蒙蒙的夜空无星无月,只有走廊上的风灯还在摇晃着。晏楠就站在风灯下,身影被灯光拉到了廊壁上,绰约如纤云,许清走过去,她就提起灯笼默然无声的走在前头,许清向四周看看,连个小厮丫环都没有,晏家的人倒是奇怪,这般放晏楠和自己在一起,是出于对自己人品的信任呢?还是对晏楠的妇德放心呢?

    “今夜就委曲侯爷宿在这房里!”晏楠把许清带到厢房后,一边去点灯一边说道。这是晏楠第一次叫自己侯爷,许清觉得挺好玩,他轻靠在椅子上,也不做声,随手捡起一本书乱翻了两下,眼光却落在正为他铺床叠被的晏楠身上,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还真是逾看逾美。

    “喃喃,不用忙活了,头发没干,我还没这么快就寐。”

    等晏楠直起身来,他拍拍对面的椅子接着说道:“喃喃,过来坐,我有话要对你说!”

    晏楠略一犹豫,还是过来了,只是把椅子移开一点,才盈盈坐下去。

    “喃喃,你今晚做的菜味道好极了,御宴也有所不及,只是刚才当着大哥他们的面,我不好夸你,不然我倒成了自买自夸了。”

    晏楠张嘴欲言,最后还是作罢了,许清话里有占她便宜之嫌,她岂会听不出来,只是这话不好回口。

    “喃喃,你看看我舌头还在吗?”

    晏楠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浅浅的梨窝一闪而弃,末了笑意一收正色地说道:“大哥是个本份的人,初来润州,人生地不熟,爹爹远在京城,怕也不能时常照应得到,我听说你在润州……”

    “喃喃,你放心吧!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包大哥在润州吃不了亏就是。”

    “明天你主持完海船下水事宜,就要回京了吗?”

    “怎么喃喃你还不想回去吗?”

    “谁说过要和你一起回去了!”

    “说正事,不许顶嘴!”

    晏楠那弯弯的秀眉微蹙,小嘴一噘,随即又轻轻抵下头去,许清含笑看着她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还有些不适应彼此身份的转换,以前顶嘴惯了,特别是今天被许清那句‘许晏氏’触动后,如今大概正在努力的调整,其实许清觉得,倒是以前两人相处的方式,更随意一些,彼此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小心翼翼地顾忌对方的感受,那样相处起来反而舒心。

    “主持完船厂事宜,我顺路到淮南东路,抽查一下水利修整情况后,大概就要回京了,毕竟现在有正式官职在身,不能太随意了,你在江南呆太久,怕是岳父大人他们也不放心,到时就随我一同回去吧,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条船。”

    灯花细细的爆开来,窗外露湿栏杆,静静的院落中,隐隐传来晏宁的读书声,许清牵过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晏楠任他紧握着,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暖意让人不愿去挣脱。

    许清细想来,和晏楠在一起时,两人不是顶嘴就是沉默不言的多,但奇怪的是,彼此心里却没有真正的排斥感,即使静静地对坐着,也能感觉到心灵上的慰贴。

    晏楠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人家还想在江南走走看看,不然,怕以后都没机会来了。”

    “怎么会呢,现在正值冬季,山寒水瘦的,也不怎么好玩,江南的风姿在于春夏,大哥在润州为官,我以后估计也要常来江南,到时……”说到这许清突然意识到,晏楠话里真正的意思。距两人的婚期还有两三个月,她是在担心一但成亲之后,那时得谨守妇德,要出门就没现在做姑娘家时方便了。